第二十一章伺候谁?

“这是做什么啊?!”

何姨娘的心头一惊,此刻是再也顾不得和灵霏发脾气,便朝着灵霏那里而去。

热气腾腾的烟雾缓缓散去,何姨娘却发觉已然有滚烫的开水泼在了灵霏的身上,将她的脚腕烫伤!

她一把将灵霏拉了起来,不顾灵霏的疼痛,便对灵霏怒言相斥:“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要和我作对?!”

灵霏吃痛,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红了眼眶抬眸瞧着何姨娘,委屈至极:“姨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未做过这等活计,不知那水壶的把手竟是烫的,还请姨娘恕罪啊!”

何姨娘的心里却是知道,灵霏是在骗人,所以言语之间更为恼怒:“你当我是傻子一般好哄吗?!你日日都在小厨房里头做吃食,又怎会连这最基本的水壶会烫手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她话音刚落,却是瞧着小蕊也一同流了泪,“扑通”一下跪在了何姨娘的跟前儿:“姨娘,我们姑娘虽是会做些糕点,可这种下人做的杂活一向都是奴婢来的!从前我们姨娘还在的时候,从不曾让姑娘做过这种事,姑娘又怎会知道,这水壶会烫手呢!?”

小蕊是当真心心疼灵霏,所以哭得也没有半分作假:“何况我们姑娘大病未愈,身子本就不好,手上也没有力气。如今这手也烫红了,脚腕也烫伤了,姑娘若是要和姨娘作对,又何必伤了自己的身子呢?!姨娘若是不信,大可叫老爷来评评理啊!”

“你闭嘴!我这院子里,岂能容你一个小小丫鬟放肆说话?!”

何姨娘虽是对小蕊厉言斥责,心里头却到底是将话听进去了的。

于是她终究还是放开了灵霏,冷哼一声:“院子里的事情,你们主仆两个倒是总想着叫你父亲来决断不成?”

说罢,她还看了一眼灵霏的脚踝,瞧着那脚踝已然是高高肿起的模样,到底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叫你做个什么也是做不成的。回你房子里去思过吧!明儿大姑娘要回门,若是让你爹爹瞧出来你这伤,你便说是你自个儿弄伤的。若敢有一分半点赖在我们身上的心思,我便要你好看!”

瞧着灵霏被小蕊扶起来,连站着都吃痛的样子,何姨娘却没有半分联系,只是冷冰冰地继续道:“还有明日,你最好不要在你父亲跟前儿再出风头了。你要时刻记着,如今你是养在我院子里的,时时刻刻都要让着你妹妹,明白吗?”

灵霏算是明白了,说白了,这对母女最在乎的,还是争强好胜罢了。

她总是想要谨小慎微,却奈何许多事情不受控制。

没有应何姨娘的话,灵霏只是垂眸忍着脚腕的痛,对何姨娘行了礼,而后便终于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回屋的一路上,便是灵霏如何安慰,小蕊都没有停止哭泣。

刚到屋子,小蕊便寻来了干净的冰块,给灵霏脱了鞋袜,瞧着灵霏脚腕的通红,很是心疼:“还好没有烫出泡来,姑娘也太傻了!”

冰块落在脚腕上,让灵霏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可内心里却是定下来了:“若非如此,难不成我当真要给她们母女当牛做马了不成?”

小蕊是知道灵霏的脾气的,也唯有一声叹息罢了:“姑娘还一心为她们着想,没成想她们竟如此对姑娘,当真叫人伤心。”

她提起了,灵霏方才想起一件事。

心里头是难过,也不愿自己当那无知的蠢货,便再度开了口:“前儿我从厨房拿的燕窝,叫你放在冰窖里,本是想寻个机会出去叫人看看那里头有没有放什么害人的东西。是想着到底如今在何姨娘这里,能安安稳稳地护着何姨娘,便也是护着咱们自个儿。”

沉吟一下,她方下定了决心:“如今瞧着这情况,也是大可不必了。你找个机会将那燕窝拿出来丢掉,莫要让旁人发现了把柄。至于她们母女吃了燕窝究竟会不会出问题,便是瞧她们自个儿的造化就是。”

灵霏垂眸,瞧着自己的脚腕,心里头多少有些凄然:“我从小就被柳姨娘教导,人若敬我三分,我必还人十分。可人若犯我,我也不能忍气吞声。想着这些日子是忍得够久了,既然忍耐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局,我又何必处处讨好她们?”

灵霏如此斗志,方才让小蕊也打起了精神一般:“姑娘放心!只要小蕊一日不死,便总是能在姑娘身边护着的!”

这小小的冰冷的房间里,仿佛只要她们主仆两个在一起有商有量,方才感觉到了温暖之意。

虽说当时看着灵霏的烫伤有些严重,不过到了第二日一早,灵霏却也觉得没那么疼了。

大年初三,秦凝玉回门,对秦府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大日子。虽说府中之人对秦凝玉不大重视,却也不能落了对亲家的规矩。

秦凝玉本是年前就嫁了的,按理来说也该是在年前回门。可前头邵家那边来人说,年前家中实在是忙碌,本想推到大年初二也正是个回门的好时候,偏偏初二孟晴又惹了羊羔利的事情出来,这才放到了大年初三,也是给两家人都有颜面。

可在灵霏看来,说到底,就是两家人都不够重视秦凝玉,才能将秦凝玉这回门的日子一推再推。

一早起来,灵霏便听闻邵家来了。想见秦凝玉,便也顾不得脚踝的疼痛,让小蕊早早给自己梳洗打扮之后,便随同何姨娘和秦晓丝一起出了门。

能有在秦远山跟前儿露脸的机会,不管是何姨娘还是秦晓丝,今儿倒是都不顾主家是秦凝玉和邵家,竟是穿着的都是华贵无比耀眼无双的衣裳,仿佛生怕旁人看不到她们一般。

反观灵霏,只着了年前才浆洗好的一身苏缎小袍,不是时下最流行的贵重,却瞧着是既稳重又温暖大方。

何姨娘似是对灵霏这低调的穿着很满意,倒是不如昨日对灵霏那般厉害了。

一直跟着何姨娘到了大厅屏风后的女眷席位的时候,却瞧着邵家人已经来了。

孟晴和秦远山还在路上,所以大厅里头满满当当的挤得全是邵家人,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回门,而是整个邵家人来认脸串亲戚呢!

秦凝玉今儿穿了一身大红的百合曳地群,此刻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客位上。

他身旁那一位穿着暗红色,身材笔挺,模样中庸却坐得笔直的男人,想来便是她的夫君邵英杰了。

至于他们旁边站着的那些七嘴八舌的人,瞧着他们的穿着不像是下人,那便应当就是邵家的其他人了。

旁人灵霏是没有在意许多,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子,倒是格外引起了灵霏的重视。

却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此人自打灵霏她们进门以来,便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反而是始终滔滔不绝地和身旁的人在议论政事,说的还都是些不着四六的话。

他的脚步歪歪扭扭,脸色也有些熏红,想来是喝了酒,有几分醉意了。

如今还是大早上的就喝酒,且喝醉了还在别人家里胡言,想来此人在邵家的身份,应当不凡。

正当灵霏这么想着的时候,小蕊便从人群之中挤了回来,伏在灵霏的耳边小声道:“姑娘可瞧见了那个一身酒气胡言乱语的混账子?奴婢方才在旁人那里打听了,他是咱们大姑爷的堂弟,名叫邵应群。听闻邵家老爷很是喜欢他,这一次来咱们府中,好似也是有意要和咱们府中的姑娘攀亲呢!”

邵家还真是……有些不要脸!

灵霏忍不住地在心里腹诽:原本官家嫁一个女儿去他们这种商贾人家,便已然算是对他们的抬举了。如今竟还要想再娶一个秦家的,只怕邵家这心思,也没有存了什么善意。

小蕊瞧着灵霏在想些什么,也不忘了对灵霏继续道:“姑娘,一会儿老爷夫人来了,屏风撤了之后,您可不能表现得太好啊!若是让那爱喝酒的登徒子瞧中了,日后恐是比大姑娘过的还不好呢!”

听了这话,灵霏倒是诧异转头:“你怎知大姐姐过得不好?”

小蕊听了这话,得意地挺了挺胸:“自然是方才打听到的!”

旁的不说,灵霏最佩服的,便是小蕊这打听事情的本事。

于是便更将自己的耳朵凑近了小蕊:“那你说说看,你打听到了什么?”

原来那邵英杰有个相好的事情也不是谣传,说是秦凝玉入门洞房之时,便被这位邵英杰的表妹给了个下马威,在他们的洞房跟前儿哭闹了一场。

虽说那一日秦凝玉也是忍住了脾气,可万没想到半夜里头,邵英杰又出了门,竟是到早上请安的时候才回来。

邵英杰都如此对待秦凝玉,邵家其他人就更是瞧不上秦凝玉了。

早上请安,秦凝玉便被婆婆给了个下马威,到了下午的时候,又被前来贺喜实则挑刺的旁的亲戚一起数落了一通。

晚间的时候,秦凝玉干脆做了主,新婚第二日就让邵英杰将表妹纳了进门,邵家人这才消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