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杜威,你怎么在这儿?”
窗明几净,空气清新。
桌子上的花香和咖啡香淡淡的弥漫开来,让人绝对想不到一个小时前这里还和遭遇抢匪一般混乱不堪。
杜威昧着良心趴在那边吃早餐边说:“我实在是太优秀了,我们领导忍不住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心想我们都一年多没见了,所以千里迢迢来探亲啊,不过你也不用太感动,随便带我玩玩就行,我这人不挑的。。
林亦霖边从洗碗机里拿盘子边瞅了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逃避相,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郑……”
刚洗完澡的陈路走进厨房,见状赶紧拉过他说:“你去吃东西吧,我来收拾,快去。”
林亦霖躲开他低声道:“有问题就要面对,这样不对,再说他俩都是你的朋友,你不能看着杜威这么自欺欺人……”
陈路和他对视半晌,忽然弯起迷人的眼眸:“我好想你。”
说着就轻吻了小林子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糖衣,林亦霖还是没办法的摸了摸他的脸:“好了,我不说了。”
陈路还是微笑的很好看:“我没在转移话题,我是想说,你那个破教授再敢把你带走这么久不让我去见你,我就让他失业。”
林亦霖也笑:“我饿了,我去吃早餐。”
说完就把盘子塞到他手里,向餐桌逃之夭夭。
煎的刚刚好的火腿和蛋已经被杜威狼吞虎咽消灭了一半,他咕咚咕咚把咖啡当水一样喝下去,擦了擦嘴认真的说:“林林,我就是来美国看你们和我姑妈的,我对郑洛莱早没想法了,以前都是瞎闹不懂事,所以我以前说的话你也不用总惦记着。。
林亦霖欲言又止。
杜威起身说:“行了,我回我姑妈家了,过两天再来找你们玩。”
话毕扑到吧台上又拿了俩苹果道:“陈路拜拜啊。”
而后没事儿人一样出了门。
林亦霖无奈的吃了口东西,摇摇头。
陈路端着杯牛奶放到他手边,坐下来说:“你应该把精力放在自己的问题上。”
林亦霖说:“我有什么问题?”
陈路侧过来面对他,显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是那个周什么,他就是不安好心。”
林亦霖无奈:“周凡益教授,人家怎么不安好心了,是你想的太多。”
“我想的多?他对你也太好了吧,每天都有工作给你做,周末假期也天天打电话,什么节日都有礼物,现在没事还要带着你出差,一走就两个月不见人影,教授不是这么当的吧?”谈起这事陈路不禁冷笑了下:“他是同志你不知道吗?又是单身,忽然有你这样一个学生出现,要是我,我也很开心啊。。
林亦霖不愿意谈这个问题,只是笑:“教授对我好,你才应该开心,再说你看到这是什么了没?看到了吗?”
他把手上的婚戒在陈路眼前晃了晃:“我呢,是已婚人士,所以什么可能都没有了,懂吗?”
陈路还是不甘心:“你的想法不代表是他的想法,你去申请换一个导师。”
林亦霖把盘子往桌子重重一放:“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件事,我没有盯过你,你也不用盯我这么紧吧,有精力去做好你的学业和事业,真不知道你几岁了。”
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陈路抬高声音道:“我也没什么可以让你盯着的,这是我们做人的区别。
林亦霖在走廊停住脚步,心里有些微寒的涟漪。
的确,陈路身边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值得他关注的绯闻,因为这位王子终究高高在上,不是谁想接近就有机会接近,他可以主宰一切。
而自己不同,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有求于这个世界,要亲近谁,要和谁接触,往往并不是能够全凭喜恶来选择。
原本难得的团聚被搞成这样,气氛变得不尴不尬。
林亦霖在衣物间整理行李的时候,陈路又讪讪的进来换西服,边套着衬衫边背对着问他:“这几天有课没?”
林亦霖说:“有。”
陈路哦了一声,道:“公司有事,我得去几天,都跟我妈说好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林亦霖说:“恩,你也是。”
陈路拿起西服,回头瞅瞅他的背影,轻声道:“对不起,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哪做的不对。”
林亦霖把旅行箱放好,转身说:“我知道,我坐飞机累了先去休息,你一路顺风。”
说完就迈步出去了。
陈路烦恼的随便塞了两件衣服,只得拎着包不告而别。
十小时前。
入夜的新洲街道虽灯火灿烂,行人却远比北京稀少的多。
酒足饭饱的杜威趴在窗户上看了半天,感慨道:“资本主义就是好啊,在北京买一房子的钱到这儿能买一别墅,环境又好,真是。”
陈路边开车边笑:“你干吗,要结婚啊,你结婚我送你一房子不得了。”
杜威颓然靠在副驾驶座上,哼唧:“结屁。”
陈路在后视镜里偷看了这家伙一眼,半晌才淡淡的说:“突然来美国,不去见见郑洛莱?”
杜威断然拒绝:“不去。”
陈路问:“你不说你俩没事了吗,还是朋友,见个面怎么了?”
杜威面不改色:“那关系也没那么好啊,再说我就待几天,不主要得陪陪你吗?”
陈路避之不及:“还真不用。”
杜威沉默了几秒,又来劲儿道:“现在这么早,我们回你那开prty得了,把内些个洋妞都给我找来,也不算我白看你一回!”
陈路说:“我带你在外面玩,林亦霖不让我在家乱招人。”
杜威猛的就勒住他脖子:“你现在怎么这样,你就知道林林,眼里就没我这兄弟,再说他又不在,你就这么怕他?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
陈路被搞得差点把车开路边上去,他一把推开杜威,怒道:“行了,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杜威嬉皮笑脸:“这才是我的好路路。”
陈路想了想,又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杜老先生立即颓然趴在车上。
悠扬的音乐响了几秒,很快就传来温柔的问候:“喂,怎么了?”
陈路笑笑:“在干吗?”
林亦霖说道:“正准备出去和周教授吃饭呢,你吃了没?”
提起那个教授陈路的心情不好,在美国本来学生老师的生活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的,可那个姓周的不知道什么毛病,简直把林亦霖当成了他的助理,平日里什么事都叫他做也就算了,就连去加州出差做项目还带着他忙,害得两人足有两个月没见到面。
林亦霖见他沉默,轻声道:“又生气了?只是吃饭嘛,我都忙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陈路说:“算了你去吃吧,什么时候回来。”
林亦霖笑:“下周,我给你带礼物了,乖,你要注意身体,不许逃课。”
陈路闷闷地恩了声,而后把电话挂掉跟杜威说:“走吧,他回不来。”
杜威偷瞄他,故意做护胸状:“你怎么跟会变脸似的,阴晴不定,我好怕怕啊。”
与此同时,林亦霖却在远方的另一辆车里强颜欢笑。
周凡益见他放下手机,而后握着方向盘轻声问:“怎么了,情绪不高?”
林亦霖抬眸:“没事。”
周凡益又陷入了惯有的沉默。
见车窗外的商业区在夜色中奢华的流光溢彩,林亦霖不由问道:“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和谁吃饭?”
周凡益笑笑:“就我们,项目完成了,带你轻松一下,这里有家餐厅不错。”
虽然并不想接受别人的这种好意,但又不能对导师明言拒绝,林亦霖只得牵牵嘴角。
他清秀的脸在流光中一明一暗的变换。
周凡益淡淡的看了看,忽然道:“这几天没有工作了,想到哪里去玩吗,我可以陪你,之前辛苦你了。”
林亦霖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倒是想早点回学校……”
周凡益顿了下:“累了?”
他是极有名的建筑师,在世界各地都设计过美丽的地标性建筑物,平时为人清高傲慢,言语不多,因才华也有情可原,但是学生那段特殊的婚姻几乎人尽皆知,他却能视而不见,就似乎不是傲慢的问题了。
林亦霖索性直言:“很久没看到他了,很想念。”
周凡益便没再吭声。
林亦霖追问:“老师,那我们能提前回去吗?”
周凡益不回答,而是有些冒昧的反问:“你能选择一个那样的人,真的是令人料想不到,你们很合得来?”
这位导师本是颜清薇引荐的,照例说该对陈路态度不错,谁知却总是露出敌意,林亦霖不明白他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意思,无奈笑笑。
周凡益这晚格外话多:“这一年来我觉得对你还算有些认识,你很聪明,很上进,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把感情也当作成功的砝码。”
林亦霖吃惊:“我和陈路不、不是您想的……”
周凡益竟然握住他的手:“我不该随意聊你不想提的私事,对不起。”
林亦霖不安的收回胳膊,感受到了越来越变调的氛围,面色略微尴尬的说:“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任务,我明天就回家了。”
两日后。
异国的冬季似乎格外寒冷。实验室的窗外早已白茫茫积雪的模糊了原本美丽的校园,又给其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偶尔有肤色各异的学生路过,也是步履匆匆。
林亦霖停下在计算机前忙碌的双手,侧头瞅了瞅外面,有些忧郁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和陈路有了小小的不愉快以后,他就飞去纽约陪老妈去谈生意,手机不开,人也不知如何。
知道他的独占欲又开始凌驾在其他事物之上了,知道陈路不喜欢自己和周凡益走的那么近,不喜欢有除了他之外的人来表示暧昧,不停的占用自己的时间。
可是无论是对前途还是学业而言,导师毕竟是很重要的人,只有依靠他才能去进到建筑设计师这个圈子,可以少走很多辛苦的弯路,而自己在学校忙忙碌碌的不得休息,也只是为了理想而不是其他什么,难道就连这也要考虑进陈路的喜恶吗?。
虽然轰轰烈烈的婚礼把关系昭告全世界,可是辛苦维持一年的婚姻,在很多时候都还是像纸一样的薄,他们俩人一直是在用恋爱时的眷恋感情,去应对彼此已然紧紧相连的生活。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需要交付彼此的生活和未来,绝对不是有爱就不会出现问题的。
正在走神之时,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林亦霖抬眸见是周凡益,立刻起身问候:“老师,早。”
周凡益放下公文包,照例把当做早餐的中式外卖拿给他,随口问说:“昨天的图纸校对完了吗,我下午的视讯会议需要用到。”
林亦霖点点头:“恩,有一处数据单位错误,我改好传到您的邮箱里了。”
能够在这样的美国名校任职,周凡益必然是个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他坐下来打开笔记本核对清楚,而后才讲起了题外话:“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太累了?”
林亦霖本不想闲聊,但却忍不住一再的提起陈路表明立场:“恩……和他有点不愉快,心情很糟。”
周凡益沉默半晌,问:“为什么?”
林亦霖没吭声。
此时再去追问就着实逾越了,可周凡益却还是令人讶异的说:“有烦恼可以和我讲讲,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林亦霖摇头,默默地收拾起了书包:“没事,总在一起怎么能不吵架呢?”
周凡益抬起冷峻的脸,看向他清秀的侧面,半晌,淡淡的笑了下:“你对我总是这么生疏,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是那么不值得相信。。
陈路临走时的质问还在耳边回荡,林亦霖忽然不想再这样暧昧不明,就算会惹恼他影响自己的前途也还是忍不住认真道:“老师,终归有句古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一直是我尊敬的长辈,我当然相信您,只是不喜欢把家里的事带到学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