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是建立了,但是一支军队也不全是作战兵员。
想要让一支军队强大有战斗力,辅助机构也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伙食层面,军法层面等等。
这方面苏咏霖也安排了自己信任的专业人士来负责。
“老郭头,你从最开始就管着咱们的伙食,咱们吃你做的饭,舒坦,所以火头军还是你来带,之前的好习惯要保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且丑话我要说在前头,人多了三倍,事儿也要多做三倍,有人吃不饱肚子,或者吃出了事情,我可不念旧情,咱们现在是军队了。”
苏咏霖盯着自家老火头,面色严肃。
四十多岁的郭敬顺呵呵一笑,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阿郎,你放心,只要有东西能做了吃,你们都不会饿肚子,要是吃出了问题,我偿命。”
“谁要你偿命,要你守军法!”
苏咏霖笑着拍了一下郭敬顺的背“我说了,咱们现在是军队了,不是原先的私盐贩子了,要守军法,军法要斩你,我可救不了你。”
郭敬顺还是一脸憨笑。
“知道了,守军法,明儿我就背,一个月之内,保证倒背如流。”
“你说的,到时候我可要抽查,倒背不出来,我扣你军饷。”
苏咏霖开了个玩笑,惹得周围人一阵大笑。
安排好了吃饭的事情,苏咏霖又开始安排军法的事情。
“军法官是个容易得罪人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心里或多或少都埋怨珪子不讲情面,但是我跟你们说,就是因为珪子不讲情面,咱们才能闯过那么多难关。
贩私盐也好,行军打仗也好,都要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珪子管军法,我绝对支持,我要犯了错,珪子惩罚我,我绝无怨言,同时,我也不准任何人有怨言。”
苏咏霖走到在私盐团队里负责“规矩”的田珪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田珪子阴沉沉的一张脸微微抬起,一双珠子大眼白少的眼睛扫了大家一圈,给不少人的背后看的飕飕冒凉气。
那双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真的瘆得慌。
要说在这个充满理想的团队里大家最怕的人是谁,苏咏霖排第一,田珪子就是当之无愧的老二。
田珪子从小跟着苏咏霖一起长大,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他沉默寡言,不怎么合群,但是非常守规矩,认死理。
苏咏霖掌权之后定下的规矩就是田珪子负责具体执行。
最早的时候,有三个不守规矩犯事的家人就是被田珪子逮捕的,然后上报苏咏霖以后执行规矩。
据说是这三人管不住裤腰带,强抢妇女,犯了苏咏霖定下的不准掳掠妇女的规矩,被砍了脑袋,当做反面教材广而告之。
田珪子一战成名。
要说理想,大家都有,热血,大家也有,这些都是苏咏霖带给大家的。
可是这个团队之所以没有被热血上涌烧坏了头脑,就是因为田珪子的存在。
苏咏霖很信赖田珪子,田珪子素来也不和其他人有什么往来,很专注于自己的职责,所以军法官这个职位,苏咏霖还是交给田珪子来做。
大家都不敢有意见。
吃饭和军法的事情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后勤保障的事情。
军队里负责管后勤保障的后勤司司长林景春贩私盐时期就负责大家伙儿的后勤,干这一行干了好几年,深受苏咏霖的信任。
林景春本人算术水平一流,一把算盘打的极为顺溜,所以大家都喊他老算盘,哪怕他本人三十岁都不到。
“景春啊,后勤的事情我就交给你的,你的品行我是相信的,那么多年了,你管后勤一点事情也没有出过,军队里的后勤补给都交给你统一安排,按规定,务必要做到不偏不倚。”
“喏!”
林景春笑呵呵的担下了任务,然后看了一圈眼神热烈的老伙计们。
“不偏不倚,这可是阿郎的命令,你们就死了这条心,也别往我这边使劲儿,不然珪子把我脑袋拿了,你们还能给我把脑袋重新安上?”
老伙计们看了看坐在一边黑着脸不说话的田珪子,一起咽了口唾沫,低下头不说话了。
成军的事情基本上都安排完毕,苏咏霖也就放心了。
此时天色渐晚,今夜大家伙儿也是真的很忙,苏咏霖便直接下令内务整顿完毕之后便可以熄灯睡觉。
从明天开始,全军完全按照计划表上的规定进行作息安排,如有不遵守的,必将严惩。
士兵们睡下之后,苏咏霖下令把核心团队喊过来集合,应到三百一十七人,实到三百一十七人,
这些都是能读会写的苏家班底,军事基础和文化基础比后来加入进来的制盐场工人们还要好,苏咏霖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待。
而现在,苏咏霖需要他们把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农民兵转变为新一代的火种。
他们集合在营地中央的大空地上,用以照明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站在火堆边上,火光把苏咏霖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咏霖的声音响亮、坚决。
“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吗?记得当时你们是如何接受我们要北上的这件事情吗?现在我要你们把我对你们说的话再对你们手下的那些农人说一遍。
我们的目标,需要更多人的帮助,仅仅只靠我们自己这一千人,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一万,十万,乃至于一百万这样的朋友,我们需要他们帮助我们一起战斗!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已经在心里喊苦喊累了,已经有人开始嫌弃这些农人低矮、消瘦、丑陋、愚钝,但是回想当初的你们自己,何尝不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会你们?
你们认真想一想当初的你们自己,不也是如此吗?他们就是当初的你们,你们就是未来的他们,连身边的几个人都无法改变,又如何去改变整个中原?”
苏咏霖发出了号召“记着,当时的我就是现在的你们,而你们,就是未来的我!明白了吗?”
然后得到了他们集体的热切的回应。
火堆烧得正旺,他们眼中的火焰也烧得正旺。
诚然,这些农民都是赵开山这帮人的佃户,对他们怀有深切的恐惧和服从性,但是他们现在是苏咏霖的兵,直接接受苏咏霖的指挥。
他的本部是这群农民的两倍,两个带一个,还能带不动?
不趁此时扩大影响力和势力,更待何时?
正式的训练从第二天一早开始。
卯时一到,全军起床的号号角声和鼓声准时响起。
原先的三百多号精锐打手们反应最快。
他们眼睛一睁,条件反射似的一记鲤鱼打挺就从床铺上起身,快速拍打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就下床穿衣叠被。
原先制盐场的工人们反应也还算不错,也快速起身,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就起来了。
同时,本就起早贪黑的农民们倒也没有赖在床上不起来,也是顺顺利利的起床了,就是速度有点慢——赖床是一种奢侈的特权,从来不属于普通的劳动人民,不管他们当没当兵。
新任军官们吆喝着让大家快一点穿衣叠被,快一点去操练场上集合。
但制盐场的工人们农民兵们没有那么利索,行动较为迟缓,于是等全军集合完毕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苏咏霖着装整齐面色严肃,身边站着一群主要军官。
“集合时间已经超过了半炷香,用时太长,队列站的歪歪扭扭,很成问题,念在这是第一次,姑且不做惩处。”
田珪子作为军法官上前讲话。
田珪子讲完,苏咏霖上前,伸手指向面前某个方向。
“方才的集合行动之中,最先集合完毕的队伍是你们班,班长上前,报上你们的番号!”
“喏!”
原苏家精锐打手出身的新任军官王思太上前一步,高声道“白虎营乙字排第六班!应到十人,实到十人!”
“赏!”
苏咏霖一挥手“率先集合完毕,全班十人每人奖励铜钱十文!”
“喏!”
负责后勤的林景春上前一步,一手托着记事本一手拿笔记录“白虎营乙字排第六班,全班十人,每人赏钱十文!记录在案!”
这个幸运的班顿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很多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而他们本身也十分喜悦。
“早起集合,速度要快,队列要整齐,不得延误,今天是一天,不进行惩罚,往后每一天但凡有超过一盏茶时间的,一定会有惩罚,而相对的,第一个集合到位的班,每人赏钱十文!”
苏咏霖公布了这条奖惩规定,着人反复宣布,务必让每一个人都一清二楚,执行到位。
然后开始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