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跑那群劫匪后,顾谦一行进了允州城。
允州是西山府五县最西边的一个县,西接西戎,北通秦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因为靠近边境,所以允州城内人穿的服饰也是多种多样,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星华见在县衙前停了下来,内心有些不安。难道是顾谦知道了这几天自己干得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拉自己来见官?
三十六计,走位上策。
他转身欲悄悄离去,还不待迈开脚步却被顾谦一把抓住了胳膊,“你要去哪?”
星华转过头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地笑道:“嘿嘿嘿,我肚子不太舒服,想找个地方去方便一下。”
“这附近哪有地方给你方便,还是忍着等到里面去再说。”
星华已经见识到了昂驹的武功,知道自己落在他们手上是逃不掉的。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待会要是问起自己什么,一概死不承认。
此时不过才是申时县衙却是大门紧闭,清和前去敲了敲门。
过了半晌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站着一个衙役直打哈欠,看似还没睡醒的样子,。
那衙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几人有些不耐烦道:“今儿是单日子县衙不对外办公,有事明天再来吧!”说完‘砰’的一声便将大门关起来了。
虽说清和只是个下人,好歹也是候府里出来的。平时他都不把那些品级低的官员放在眼里,更别说这等未入流的杂役了。
“公子,你说说他们这像什么话,即便我们是普通百姓来衙门办事也没听过这还分单日子和双日子的啊。更何况您还是皇上亲封的知县呢,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怠慢!”
星华听到知县两个字,顿时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你,你竟还是个当官的?”
清和看到星华这副样子很是不屑,“别说是个小小的知县,我家公子他可是……”
“继续敲。”顾谦打断清和的话。
星华这才舒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抓自己见官。要是能够好好巴结巴结他,自己往后的日子肯定是不用愁了。
他赶紧抢下顾谦手里的扇子讨好地帮他扇了起来,“大人辛苦,我来帮你扇。”
清和见了冷哼一声:“马屁精!”
门再次被打开了,那衙役看到还是刚才这几个人时不禁怒火中烧,“我说你们怎么还不走,不是说了今日不办公的么,是不是想挨板子?”
清和这下哪里还忍得住,“你这狗奴才真不知好歹,现如今你家主子站在面前你竟还敢如此放肆,当心剥了你的皮!”
这衙役竟没想到眼前这小厮还敢朝自己吼吼,拿起木棍便向清和打了来。
昂驹上前用一只手便抓住了木棍,这衙役没想到自己两只手都掰不过他。
僵持中昂驹一脚便把他踢飞了出去。
“哎哟喂!”衙役大喊一声摔在了地上,他赶紧爬起来往里面面跑去,“你们有种别跑,给我等着!”
清和看他落荒而逃,朝门内得意地喊道:“小爷我就站在这等你,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一会便从里面冲出了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为首的不慌不忙地从后面跟了出来,“是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在衙门面前放肆?”
这人便是允州县丞,朱缪。
被打的衙役跟在后面指了指顾谦等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了小的,朱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现在他们人多势众,那衙役自然是底气十足。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待会要怎么把这些人打得满地找牙。
顾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直接问道:“此时未过画酉之时,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将大门紧闭,不处理政物?”
朱缪心中一惊,怕眼前这人来者不善。为官多年的他城府极深,比这些衙更善于察言观色,“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来头?”
清和喊道:“这就是允州县新上任的县太爷,官印及委任状都在这。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快速速拜见!”
朱县丞一听急忙前去接下了,见并非造假之物后急忙作揖行礼,“下官允州县丞朱缪,在此见过知县大人。”
其他人一看情况不妙便纷纷下跪,刚才那被打的衙役顿时也慌了神,突然跪在地上叩拜起来,“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恕罪。”
顾谦向朱县丞问道:“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朱缪脸色有些难看,莫不是这新知县刚上任就想给大家来个下马威。
清和见朱县丞不作答便走上来道:“没听见我家公子在问你话么?”
朱缪有些支支吾吾道:“这,大人您是皇上亲自任命的知县,若是殴打顾大人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衙役是知县大人的下属,以下犯上殴打长官是为不义。不论大不敬还是不义皆属十恶不赦之罪。”他顿了顿又道:“按我朝律法,当诛!”
那衙役听得此话已经是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竟然都忘记了求饶。忽然传出来一阵臊味,他竟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顾谦撇了一眼,露出嫌恶之意,“罢了,毕竟今日你未伤到我,我也就暂不为难你。日后若有再犯,必当严惩!”
“小的,谢过大人!”
朱县丞急忙朝众人吩咐道:“还不赶紧将大门打开,恭迎大人入内!”
星华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对顾谦道:“刚才你可真是威风的不得了。”
还没等话说完却被顾谦一把拉住,“走这边。”
星华不解,“为何?”
顾谦见一路上跟着不少人也就不予作答。
允州县衙与其他地方的并无多大差异,穿过仪门便是大堂和二堂,最后过了屏门便到了知县入住的后堂。
一听到新知县来了,衙门内便人声鼎沸,那些吏员们纷纷前来拜见。
朱缪道:“下官等人不知大人此次会提前到来,还未做好准备,实在是失礼。”
顾谦道:“无妨,顾某没有打招呼就提前来了,确实唐突。”忽然他又话锋一转,“为何方才那衙役说单日不办公,双日办公?”
朱缪有些尴尬的说道:“这知县之位空缺已经是有段时日了,不巧的是林主簿他前些日子患病在家修养。如今这县衙内的事物都落到了下官身上,下官实在是分身无术,只能单日子内堂办公,双日子对外办公了。”
顾谦要是没看到这帮吏员懒散的样子,怕是会相信他说的话。不过毕竟自己是刚上任,有些事情还不能撕破脸,“那确实是委屈朱县丞了。”
朱缪听到立即拍起了马屁:“不委屈,不委屈,能为大人分忧下官深感荣幸。”
“那你即刻下令下去,今天开始县衙的事物不必再区分单双日子处理了,一切按照规矩执行。”
“下官遵命。”朱缪又道:“对了,大人。下官听说允州城内有一家酒楼非常有名,不如今晚下官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好一尽地主之谊。”
顾谦笑着摇了摇头,“朱县丞的美意顾某心领了,只不过顾某刚到此地,一路车马劳顿,倒是想多休息休息。”
朱县丞一脸尴尬,“确实是下官思虑不周,那大人先歇息歇息,下官就不叨扰了。”
见顾谦婉拒,朱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
这时一旁的清和走过来说道:“这县丞可真是会巴结呢,可他哪里知道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公子您可不吃他这一套。”
“嗯?”
清和这时才发觉自己口误,吐了吐舌头。
见缪丞走了,星华凑上来问道;“你还没说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走那边呢?”
清和道:“那西门又叫鬼门,是专门给犯人们走的。”
星华自幼在山上长大,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只得听着他们将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
顾谦特地给星华安排了东厢的客房,星华本身就没带什么行李,认领好房间后就在院子里面逛了起来。
他突然看到清和悄悄地将昂驹拉倒一边,于是就好奇地跟了过去。
清和问道:“方才在兴隆镇客栈你为何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这星华明显是想讹我们,公子倒好直接把他带进了县衙。”
昂驹小声地说道:“你没看到公子的眼神么?当时不管你说什么公子都会把他带上的,那倒还不如少说两句给公子个台阶下。”
清和不解,皱着眉头问道:“为何?”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我比你早两年跟着公子,这人长得有点像公子的儿时的故人。”
“什么故人?”
昂驹压低了嗓子道:“你可知道五年前靖王谋逆一案?”
清和摇了摇头,五年前他还未被卖到京城。
“五年最得先皇宠爱的是靖王,可却不知为何他被一桩谋逆案牵扯了进去导致整个王府大部分人被诛杀。”
清和听得稀里糊涂,“那和咱家公子收留星华有什么关系?”
“靖王当时有一子,名叫薛衡。公子是他的伴读,他俩关系从小就十分好。当时公子千方百计向老爷求情希望能够将其救下,可惜最终还是被处死了。”
清和摇了摇头,叹息道:“那可真是可怜,那个年纪哪里懂得谋逆之事,只怕是被诛连了。”
昂驹继续道:“不过当时也确实奇怪,我和公子偷偷去乱葬岗找他的尸体,谁知道竟然不翼而飞了。”
清和倒吸了口冷气,瞪大眼睛,“不会吧,难道他阴魂不散变作星华来找上我们家公子了?”.
“你又在疑神疑鬼的了,这种话可千万不要让公子听到。这些事我原本也不想说的,只是现在这个星华竟然有些神似当年的皇孙薛衡,所以才告诉你好让你心里有个数。”
星华躲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一边频频点头,一边摸着自己的脸蛋暗自高兴起来,说不定以后这张脸还有用得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