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奔袭延明事不宜迟,但解决兑雪的温饱更是刻不容缓,秦渊安排队伍进了兑雪城驻扎,让成化负责训练,自己则与崔老一起组织渔民、流民、盐工出海捕鱼,还真别说,两边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成化有过在郑家训练剑斗奴隶的经验,也与秦渊一起粗学了一些兵法,练起兵来倒是有模有样,再加上长得孔武有力,穿上铁甲更是威武,比穿不惯铁甲,又身形瘦小的秦渊看上去更像将军,更能凝聚军心。
几天下来,无论是水家的精锐还是其他家族与共族的子弟,都被成化训的服服帖帖,几个简单的冲杀阵势也逐渐熟练。
出海的队伍到了崔老捕鱼的海域倒是没多少收获,但秦渊凭着莫名的感觉和那么一点有玄乎的易天之术,竟寻到一处偏远的海域,风平浪静却鱼虾奇多。
一网下去竟拉不上船,崔老兴奋的高呼:“鱼潮!鱼潮!”
最后甚至有一艘渔船载重过多折毁沉没,幸而未伤人命,秦渊只有让一众人将船只用麻绳连住,缓缓回程。
直到午夜才回到兑雪,粗略一算,一日竟捕鱼三四千斤。兑雪的百姓如同过年一般召开了盛大的篝火节,老人、妇人没日没夜的腌制鱼干,多年以来,大家头一次吃个饱,不用担心明天没有饭吃。
秦渊指挥盐工利用废掉的盐池,在海边修建出几个巨大的水池,利用潮汐让海水每天进池更换,把一些容易成活的鱼养在水池中,秦渊的方法让崔老眼前一亮,对秦渊更是佩服之至。
一转眼十天已过,秦渊看兑雪近期的生计已有了着落,果断下令起兵向延明,兑雪的许多百姓纷纷想加入出征的队伍,秦渊考虑再三,还是只带上了要去延明寻找叔伯兄弟的崔四和尹连,将兑雪的百姓再三安抚,第十一天一大早,向延明进发。
延明位于明丘之南,依山而建,本来这种要城周围应该有无数村落,但如今延明四周方圆百里,再无一个村落留存。
秦渊的队伍都是骑兵,行了两日便到达延明城前,一路经过十多个已经毁掉不知多久的村落,只有一两个官驿还在,但也是几个老迈的驿卒养着几匹老马罢了。
秦渊看着那股破败,心知便是自己打下延明,估计几个月消息都传不到北边去,给老驿卒留了些干粮,让他们投奔兑雪去了。
延明城城墙不高,却很厚实,都是山石磊建,谈不上什么巧妙美观的设计,只能算得上简单实用,将进矿山的几条必经之路都护在其中,既能抵御外敌,又能防止奴隶逃跑,可谓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钟九是个十分称职的探子,秦渊使他提前两天出发打探消息,这不秦渊刚刚安排队伍驻扎,钟九怪叫着不知从哪跳了出来,拿着块破布谄媚的跑到水如烟身边,献宝似的塞到水如烟手中。
秦渊翻着白眼从水如烟手中接过破布,一看赫然便是延明城防图,图画的十分精致,城防器械、卫兵路线都十分清晰,看得出来钟九是下了功夫的。
钟九夸张的喝着水如烟犒赏他的米酒,一边贱贱的道:“城里只有三千兵士,关着近万的矿工,没有我这城防图,恐怕秦大城主一百年都打不下延明吧,你说我这次是不是能居首功?”
秦渊挑了挑眉毛将城防图摊在地上,成化、水如烟、还有水家的几个头领都围上来观看。
一看不打紧,这延明城防相当严密,几个出入的通道都是严防死守,不但兵力众多,而且延明城内有很多炼铁炼铜的窑洞和铁匠铺,那守城的器械更是充足,若是强攻,恐怕这几百号骑兵没几个人能冲到城墙下吧。
众人不禁冷汗直冒。
秦渊在来之前早定下计谋,但看这星辉城上下,没几个看得上自己的,心想:若不能出奇制胜,靠兵多强攻都能打下来,怎能让你们这些大家族知道我的手段。
成化道:“若是工程器械充足,有个七八千兵卒,倒是能打下,你这次带来的都是骑兵,骑兵攻城不是去送死么?”
水家几个头领也是眉头紧锁,无可奈何。
钟九摊摊手道:“别看我,这个延明城门平时都是紧闭,只有每个月初一,运一批兵器和铜锭去洛都或者逐海,然后带些粮草回来。除此之外也只有各郡押运奴工的队伍开门放行。”
成化一拍大腿道:“不如我们扮作押运奴工的队伍骗过城门乘机发难!”
钟九不屑的道:“这点子用屁股都想得到,奴工队伍我们一没官服,二没囚车,就算这些都有,我们一共才六百人,两百人扮官兵,四百人扮奴工,兵器盔甲往哪放,要知道,奴工可都是扒光的!”
说到扒光,水如烟不禁把衣服紧了紧,面色略有尴尬。又想到钟九怎么能进去绘图,没好气的道:“臭小九,你是不是有什么旁门能带我们进去?”
钟九挠挠头道:“这个真没有,这个延明小城,三面环山,山上都设了各种陷阱,防止奴工逃脱,水源什么的都是城内泉眼,我是费了好大劲才从山上绕到城里,这条路几个人走走或许还有机会,我们这么多人估计在山上就要折一半。”
商量来商量去,众人也没个定计,这时钟九看秦渊在一旁怡然自得,丝毫不紧张的样子,知道大家被他耍了,骂道:“死老五,你肯定有了计策,却耍我们在这苦想!”
诸人看向秦渊,果然见他在旁喝喝水,嚼嚼甘草叶,不急不躁的样子,成化哈哈笑道:“早该知道你小子点子多,害我们这些粗人瞎想!”这时看到水如烟也在旁边,忙补上一句:“如烟,我是说我和小九是粗人,可没说你。”
“你说谁是粗人!”钟九不乐意了,上前与成化打闹起来。
秦渊咳嗽两声道:“不要闹了,说一下我的计策,简单来说就是引蛇出洞,再利用我们的骑兵优势在开阔处冲杀制敌。”
水如烟皱眉道:“计策倒是简单,关键是用什么由头引蛇出洞呢,今天才二十四,难道在城外扎营等到初一?”
秦渊让诸人围上来,自己拿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致的地图道:“据我所知,延明守将冯豹乃是流波刺史尉洁的远房亲戚,为人凶狠霸道,你说我们派个人去报信说尉洁的宝贝儿子尉琮在城外三十里遇到暴民,这个冯豹会不会去救呢?”
水如烟想到那个尉琮,不禁有些恶心,不过觉得这个计策倒是不错,问道:“就怕去报信,那个冯豹多疑不相信啊。”
秦渊挠挠头道:“我去报信,尽量演的逼真一些吧,想那冯豹纵然不信,也要派队人马去看看吧,我们在原定地点袭杀,然后换上兵士的军服去骗开城门。”
水如烟想了想道:“不若我去报信,谅那冯豹不得不信!”
秦渊一想,计乃妙计,如水如烟扮作尉琮的夫人前去,凭水如烟的倾城之色与大家闺秀的气质,冯豹绝不会怀疑,只不过怎忍心让水如烟前去赴险,众人忙说不行不行,水家的几个头领都吓的面无人色,恨不得把水如烟绑住,也不能让她去冒险。
水如烟娇喝一声,俏眉一皱道:“我水家女子可从不逊于男儿!我意已决,再说了,不是有酒大叔保护我么?!”
众人顺着水如烟的眼神看去,酒疯子喝多了酒,几乎是倒挂着在一匹老马背上睡着了,也不知是口水还是酒从嘴角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老马百无聊赖的嚼着细草,不时的还抖两下。
秦渊抽了抽嘴角正待反对,回头一看,水如烟正满眼寒霜瞪着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反对,只是安排骑兵接应,确保万无一失。
计策的过程极为成功,第二天一早,应了那句女人都是天生的伶人,也不见水如烟怎么酝酿情绪,眼泪说来就来,哭的是梨花带雨,在秦渊细心打扮的“忠心的护卫”酒疯子和“仆役”钟九的护送下,装作逃命状,来到延明城下叫门,求冯将军相见。
城墙上的兵士不疑有他,看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又指名道姓的求见,连忙报与冯豹,冯豹出来一听是尉琮遇险,又是少夫人来报信,哪有不信之理,也不管城中兵力是否充足,亲自带兵一千五百人出城。
秦渊着成化带兵五百,在城外三十里处埋伏,自己带领一百精锐埋伏在城外不远处以断冯豹的后路。
冯豹带人狂奔了三十里,人马正乏时,成化、成亥带着五百精骑忽然杀出,顿时冲散了冯豹的军阵,成亥未骑马,却健步如飞,首当其冲,只见他身穿铁甲,抓着两条铁索,冲到人群中大显神威,铁索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寻常兵士挡不住他一合,不多时足杀伤了数十人。
另一个神勇杀敌的却是盐工尹连,他虽没怎么正经练武,却悍不畏死,他知道成化武艺高强,便与他并肩作战,杀的比成化还疯,斩杀二十多人。
冯豹前军受挫,刚开始见来兵不多,还想负隅顽抗,被成化带人冲杀两翻,死伤无数,顿时冯豹吓破了胆,带兵节节败退,这时秦渊带兵从后方包抄而来,顿时冲散了冯豹的兵马。
战场之上,兵马一旦被冲散,战斗力便形同虚设,兵士晕头转向,不知是战是逃,左右八方好像都是敌人。
本来在延明城中这些军士就只知道欺压奴工,疏于训练,这会儿心中战意全无,只想着奔逃而去,可是步兵哪跑得过骑兵,这群水家的骑兵都是见过血的老兵,哪有心慈手软的,只当砍瓜切菜一般,下手毫不留情。
胜局已定时,秦渊故意放走几个卒子回城搬救兵,待回城的卒子又带来一千救兵时,成化早取了冯豹的首级,与秦渊两面夹击,击杀冯豹的副将与数百兵卒。
一天下来,延明城三千兵士折了两千五,两战斩杀了过千人,俘虏六百多人,还有数百溃兵四处逃散了。
到了傍晚,听到城外的成化发出暗号,留在延明城里的水如烟与钟九一起发难。
趁着留守的小头目焦急万分之际,钟九将其一刀了结,遂打开城门,秦渊、成化等人率军入城。
一进城便着崔四、尹连还有手下本地的兵士,去放奴工出牢,并四处高呼:“星辉城立!再无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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