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过去了十天,这十天,胖和尚每日教秦渊、成化、楚风内功、拳法,闲暇之余也指点了水如烟一些轻功法门,只感觉时光如梭,四人都如晒干的棉花遇到水一样,拼了命的从胖和尚那吸取武艺心得,修为虽未一日千里那么夸张,却也是每日都大有精进。
这个精进,自然不是内功上的精进,而是对很多武学的理解,还有对很多招式的运用,秦渊等人本是野路子,也没有多少尊师重道的顾忌,每天都要围着胖和尚问上百个问题,饶是胖和尚这样沉稳柔和的性格,也被这四人问的是满眼金星。
若说内功修为进展,秦渊是远超他人的,这让胖和尚都不明所以,只是胖和尚简单一说,秦渊便恍然大悟,能马上寻到气感,真气流转的速度,更是如同练过数十年的老师傅一般,让胖和尚也啧啧称奇。
其实秦渊自家知自家事,他研学了数年“养气”的法门,对体内元气的运用岂是初次接触的凡人可比。
慢慢的他也明白了,原来所谓真气,便是血脉元气提炼而出,奇的是运转之道却非全然沿着血脉,而所谓的内功法门,便是指导真气运行的路径,此路径玄之又玄,有些要经过脏腑,有些要经过要害,稍有偏差便可能一命呜呼,故而便是让秦渊研究一百年,也难自己创出一套内功出来,内功功法之珍贵可见一斑。
而内功的效用,更是神乎其神,比如水如烟的轻身功夫配合水家的流水心法,便可跃起丈余高,数丈之远,步法如梭,可让成化的群狼剑法挨不到一点衣角;又如成化新学的硬气功,真气运转到身体皮肤上,可让肌肤硬如岩石,又如胖和尚描述,内功高深者,可发出剑气,只是诸人无缘得见。
终到这天,胖和尚把诸人唤到佛堂,诸人上了土香,席地而坐,本以为胖和尚要继续说般若宗的武学,没想胖和尚念了个佛号说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那符毒的手下逃脱者这么多日也未回来,应是逃回了楚国,不会再攻打铜佛村了,今日贫僧便要回山了。”
诸人互视一眼,纷纷感觉心下一空,围上胖和尚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些日子胖和尚对他们倾囊相授,毫不藏私,虽未拜师,实如亲师,楚风甚至顿时眼角就湿了。
胖和尚哈哈一笑,道:“善哉善哉,与诸位施主相会是缘,分离亦是缘,贫僧这次回山是不再下山了,但诸位施主与佛有缘,定能有相会之日,勿再忧伤。”
说着,胖和尚从怀中取出一片竹简,递给秦渊道:“此乃贫僧的信物,那忘忧先生乃是贫僧好友,秦小施主以此物去见,定不会拒之门外。”
顿了一顿又道:“常有各国施主前去忘忧山庄拜会,诸位施主遇见了切勿生事,徒增烦恼。”秦渊低头看了看那竹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就写了个“胖”字,顿时啼笑皆非。
成化挠着头问道:“这忘忧先生能教我等高深武艺么?”
胖和尚笑道:“忘忧先生乃是文官,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无任何武艺。”
成化顿时讪讪的笑了笑,显然不感兴趣。
胖和尚微笑道:“去见忘忧先生乃是秦小施主的缘,成施主还有楚小施主的缘却在逐海城也。”
水如烟感兴趣道:“那大师,小女子的缘在何处呢?”
胖和尚看了一眼秦渊,哈哈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水如烟顿时气结。
交代完了,胖和尚让诸人勿施俗礼,哈哈笑着,施施然远去,诸人互视一眼还是拜倒在地,远远的行了大礼,这才牵来马匹,关了寺门,准备离去。
话说当日夜战,秦渊和成化的坐骑乱战中被击毙,让两人伤心了好一会,幸而成化倒是机灵,及时寻到了五六匹黑衣人留下的马匹,这些马匹都是楚国的军马,比之前应国的矮马还要高大健壮的多,倒是因祸得福了。
正要离去,远远的,只见三个老和尚从铜佛寺方向行来,诸人在大槐树下迎了上去,赠了些银钱,楚风又将他的矮马赠给了老和尚,三位老和尚喜出望外,不住说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诸人也未说符毒等事,未免徒增烦恼,准备了些干粮,便再次启程了。
有胖和尚指了路径,诸人便沿着小路骑行,倒是快了许多,途经集镇,成化去拿多余的马匹换了些用品米粮,出集市时倒是有个小插曲,一群闲汉围上来,想打劫成化,被成化揍的躺了一地,不过这次成化谨记了胖和尚的嘱咐,只是小惩,并未伤人性命。
一行人向东又行了一百多里,避开了三拨官兵,终到了一座高山下,远远看去,山腰上开满了白花,秦渊笑道:“梨花开如雪,满山芬芳来,这里应就是梨山了。”
成化哈哈一笑道:“走,上山看看,那什么鸟山庄可是龙潭虎穴。”
水如烟没好气的道:“胖大师说忘忧先生是三朝元老,书圣一般的人物,成化你要客气点。”
成化讪讪笑道:“我大字不认识一斗,又不跟他吟诗作对,送小五进去,没架打我就去逐海城了。”
秦渊嗤道:“老哥你新学了武艺想必正手痒的紧,昨天那帮泼皮还没打够么?”
水如烟不屑道:“手痒的话我来和你练练啊,看你可碰得到我的衣角。”
成化脸角抽搐的道:“再也不和女娃动手了!!”之前用刚罗汉拳对水如烟的水家轻功的情景历历在目。
诸人哈哈大笑,牵马向山上小路行去,一路说笑,转了几个弯,便进了一片梨树林,远远见树林中有个小亭子,竟聚着一群人。
诸人刚刚走近,却见两个大汉迎面走来喝道:“哪里来的小子,如此聒噪,惊扰了我家公子读书!”
成化哈哈大笑道:“仗剑走江湖,天下任我行,你是哪家的奴才,竟管到爷爷我。”
秦渊等阻止已是不急,两个大汉脸色一变,一左一右两拳向成化攻去,竟套路正宗,刚猛有力。
成化岂是好欺负,略起了个功架,慢慢腾腾的双拳迎去,正是刚罗汉拳。两个大汉武艺也是不弱,一招一式倒也中规中矩,成化以一敌二,三人打的不分上下。
实际上成化心下却是憋屈,刚罗汉拳固然是精深的武学,却太平和刚正,招式七分是守三分才是攻,与群狼剑法大相径庭,施展起来自然没有群狼剑法畅快淋漓,殊不知成化最需要的却是用这种平和刚正的武学提升修为,锻炼心性,方是正途。本想拔剑一爽,但看对手都手无寸铁,成化倒是不好意思拔剑了。
楚风跃跃欲试,想入阵帮忙,却被秦渊拉住,说实话楚风练的刚罗汉拳远不如成化,只是楚风年纪小,内功造诣今后肯定是超过成化的,只是这内功才学十天,哪有多少功效,下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渊是拉住了楚风,却没想到水如烟已经趋马上前娇喝道:“哪来的蟊贼,拦我们去路,快给姑奶奶让开~!”打从下囚牛山后,水如烟便以江湖儿女自居了,在她心中,江湖儿女最大的特点便是……满口老子爷爷姑奶奶了…….
一个大汉一拳本轰向成化肩头,却见水如烟一马鞭抽过来,慢闪向一边,退了数步,一看是个男装的女娃,让自己狼狈退步,顿时有些老羞成怒,刷的从腰间抽出把近二尺的短剑,上前一剑向水如烟的坐骑刺去。
“哼!”水如烟娇喝一声,右手已抓上她的长枪,坐骑黑风可是水如烟的心头肉,岂容他人伤害。
对上长枪,执剑的大汉顿时苦不堪言,自己学的是中规中矩的短剑剑法,本就是近身缠斗的武艺,剑身只有二尺,对上六尺长的长枪,哪有不吃亏的理。
水如烟这边一枪枪正逼的执剑大汉节节败退,那边成化却已一拳定局,将那大汉放倒在地,嘴都打歪了,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成化还待上去补两拳,亭子那边一群人已经涌了过来。
秦渊定睛一看,居中是两个富家公子的模样,浅蓝色的缎服,腰间垂着玉牌,一人批着长发,一人挽了个文士的发髻,都拿着一卷竹简,倒是翩翩优雅之状,只是后侧站着六个大汉,一个个肌肉鼓涨,面露凶狠之色。
秦渊迎上前去,水如烟也退到诸人一起,未托大冒进。
批发的公子目光如电,一一打量了诸人,最后将目光集中在秦渊身上,秦渊迎向他的目光,心想:“此人颇不简单。”要知道这一行四人除了水如烟皆破落穷困的模样,这长发的公子竟一眼看出秦渊才是这一行人的头头,凭这眼光已是不俗。只见长发公子朝秦渊微微点头,却未说话。
另一个文士打扮的公子却“啊~!”的一声惊呼,就连手中的竹简都掉到了地上。诸人不禁看向他,却见他一脸惊恐又魂以色授的模样径直迎向水如烟。
水如烟一脸厌恶,拿枪指着他,不让他靠近,看到水如烟出枪,周围大汉大惊失色,几乎同时拔出刀剑,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高呼:“保护大公子!”
秦渊成化自是拔出剑来,与诸大汉对恃。
只听那文士公子直勾勾盯着水如烟英气秀美的脸颊,惊呼道:“天下竟有如此佳人,上天厚我尉琮也!上天厚我尉琮也!”那疯癫的表情完全掩盖了本还算英俊的相貌。
那批发的公子却无任何异样表情,还是那么施施然的盯着秦渊。
“大公子,危险!”刚才喊话的大汉显然是这群护卫的头头,只见他冲上前来,将文士公子尉琮护在身后。
此时的尉琮却早被迷的三魂出窍,一把推开那护卫头头就破口大骂,诸人面面相觑,只见尉琮让诸大汉收了刀剑,满脸堆笑,拱手上前,对秦渊等人视而不见,权当小厮,径直对水如烟说道:“在下流波城尉琮,家严乃是流波刺史大人,敢问小姐芳名?”
秦渊心下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个登徒子竟是统领流波、逐海两郡与流波港的刺史尉洁的儿子,尉洁在这三郡地位仅次于震海候应修诚,手握五万兵马,势力遍布整个应国东部,岂容小觑,不过这种一见面就报父母名号的,不是纨绔子弟想借势压人,便是愚蠢鲁莽招人劫杀了,不管是哪种,秦渊都不屑为伍。
水如烟却未管对方父亲是刺史还是王爷,只是一见这尉琮便打心底的厌恶,只听她娇喝道:“我管你是姓尉还是姓张,赶快给姑奶奶让路,姑奶奶要去忘忧山庄!”
那尉琮忙使唤手下护卫:“听见没有,给这位小姐让路!快让开!”众护卫唯有让出一条道来,但刀剑未归鞘,依然对诸人虎视眈眈。
尉琮接着堆笑道:“忘忧山庄便在梨山东面的忘忧谷,小姐请走这边,正巧在下也欲前往,便让在下给小姐指路吧……”
一旁的护卫头头忍不住小声道:“大公子,我们不是刚从那回来么……”
尉琮一脚踢在那护卫头头腿上道:“胡说什么,我正要去拜见忘忧先生,滚一边去!”
水如烟一挑眉毛道:“姑奶奶不要你们指路,小五,我们走!”瞅也没瞅尉琮一眼便趋马行去。
“是!大小姐~”秦渊笑着答道,成化楚风不禁哈哈大笑,上马跟去,在经过两个公子时,秦渊却见那长发的公子眨了眨眼睛,便也还之微笑。
待见诸人走远,那尉琮马上收起那满脸媚笑,面露凶狠对护卫头头道:“叫个人下山把刁雄刁霸兄弟喊上来,他妈的,我就信拿不下这几个野剑手!”
护卫头头应声马上让一个护卫去办。
那长发公子眉头一皱道:“大公子,赵雨父命在身,还欲往忘忧山庄一趟。”
尉琮哈哈大笑道:“琮正有此意,哈哈,走,我倒要看看,连我刺史府的人都敢赶出来,刚才那几个村民有何本事进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