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太太一双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徐清欢,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怨毒,她忽然张开口向徐清欢“啐”去。
徐青安急忙上前将妹妹拉开。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徐三太太癫狂地笑起来。
徐青安见妹妹不说话,心中有些慌张:“妹妹,你没事吧?她方才有没有做什么……”
“没事。”徐清欢回过神来,她只是在想徐三太太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能让安义侯府都陷入其中的,难道指的是那笔税银?
所以到现在为止,前世带给父兄的危险仍旧在他们身边。
徐三太太刚刚被带出曹家大门,一个身影扑上前。
“娘……”
纤弱的手臂将徐三太太紧紧地抱住。
曹如贞穿着粗布衣裙,脸上是茫然无措的神情:“娘,您这是怎么了?”
徐三太太惊诧地望着曹如贞,半晌才厉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滚开,我早就说过,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会认你,松开我,你个没用的东西。”
曹如贞泣不成声,任凭徐三太太挣扎,就是不肯放手:“娘,您难道不明白吗?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早知道您不会走,我就留下,不管您做什么我都会陪着您。”她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在徐三太太身上。
徐三太太的眼睛愈发红了,她还是咬了咬牙,用足力气,身体向前一撞,曹如贞整个人站立不住,顿时跌倒在地。
“到底就是个拖累。”徐三太太冷冷地道。
曹如贞挣扎着还要爬起来,脚踝却一阵刺痛,用不上半点的力气,眼见着母亲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说不出的恐慌,这些年就算在曹家受了再多委屈也没有这般的难过。
她开始一步步向前爬过去,想要抓住母亲,哪怕是一片衣角。
为什么要这样。
她和母亲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在一起。
她浑身发抖不能自已,直到有人伸出手将她抱住,她泪眼模糊地看过去,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清欢,”曹如贞收紧手臂,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到底是怎么了。”
“别急,”徐清欢轻轻地拍着曹如贞的后背,“我们回去慢慢说。”
曹大太太也发现了曹如贞,不管不顾地上前:“如贞,谁送你回来的,就你一个人吗?”
曹如贞不说话。
曹大太太立即看向王允:“大人,快……抓人啊,她一定知道绑走我们老爷的凶徒在哪里,老的不肯说,就审这个小的……快啊,人命关天,我们老爷不知受了多少磨难,可不能再等了。”
曹大太太说着话还要向前,旁边的孙冲立即伸出手将曹大太太拦住。
曹大太太还想再说话,一个清脆声音打断她。
“大人,曹家接二连三的出事,现在看来跟徐三老爷所说的那桩案子有关,如果没有曹家之前的杀戮,也没有如今徐三太太的报复,这桩事要想查清楚,就要溯本求源,不如趁热打铁,将曹家里里外外盘查明白,曹家人分开问询,这样也能尽快得知真相。”
徐清欢不徐不疾地说完话,将曹如贞搀扶起来。
曹大太太心中一凛,又是这个徐清欢,三番两次地与曹家为难:“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曹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徐清欢抬起眼睛:“死的是我二伯母,被抓走的是三伯母,我们徐家迎娶曹氏女,冲的是曹家的名望,没想到却闹得家宅不宁,以前这笔糊涂账是谁算的我不管,现在……我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说完这些,徐清欢向王允行礼:“还请大人为枉死之人做主。”
听到徐清欢的话,曹如贞喉头一紧如被哽住,她虽然并不完全了解当年的过往,但她知道定是曹家有错在先,母亲才会这般的怨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了徐清欢和凤雏,跪在地上:“大人,求求您,为我们做主,我母亲……她不会……”说到这里,竟不知该求什么才好。
曹大太太脸色难看:“曹家有先皇亲赐的‘忠义’牌坊,没有证据怎么能随意搜查。”
王允转头向曹家两座牌坊看去:“自凤翔战乱之后,还没有人敢动曹家,看来本官今日要做这第一人了。”
曹大太太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王允看向孙冲:“将曹家人分开问询,曹家祖宅上上下下都要查个清楚,但凡有可疑的证据,全都封存好,待本官亲自查看。”
曹家几扇大门全都打开,衙差正式开始进入搜查。
曹二老爷疾呼:“十几年前曹家为了凤翔百姓引来了叛军,没想到衙门因为一句话就怀疑我们,曹家冤枉啊。”
徐清欢将曹如贞安置在旁边休息,这才起身打量着曹家混乱的情形。
不知什么时候李煦和周玥也走了过来。
“还能查到蛛丝马迹吗?”周玥压低声音道。
“如果是十几年前查还有迹可循,”李煦目光深远,“现在想找到确实的证据,只怕不容易。”
“那你们两个就一点都不着急吗?”周玥看看徐清欢又看看李煦,“那可怜的女人杀了人,很快就会被定罪,她的儿子虽然外逃,最终也会被拿获,曹家若是拒不承认当年杀人,最终也就只会不了了之,难道就这样了?”
李煦道:“人果然是她所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自然都该伏法,每桩案子都多多少少会涉及人情,朝廷官员若是就此徇私,大周律法就会形同虚设,没有人再去遵守。”
徐清欢听着李煦说话,不由地想起从前。
李煦就是这样一个人,严于律己,对身边人也是如此,即便是亲信犯错也绝不徇私,铁腕治理北疆,但凡涉及百姓的安危,他都会放在心上,在外统领兵马,在内处置政务,他是北疆最忙的人。
百姓拥护他,将士都爱戴他,以至于就连周围的山大王也带着人马前来投奔。
所以她在京为质,也一直相信李煦不会利用她的安危起兵。
到底还是错看了他。
徐清欢吩咐凤雏:“带上如贞,我们回去。”
周玥眼看着徐清欢神情淡然地转身离开,不禁奇怪:“你说她怎么就这样……对谁都很好,唯独跟我们过不去。”
“她也没跟我们过不去,”李煦目光如清泉,“只是不想与我们同路。”
……
马车缓缓前行,曹如贞低着头,眼前还是徐三太太被人带走时的情形。
“如贞,你这是去了哪里?”
耳边传来徐清欢的询问,曹如贞抿了抿嘴唇:“我……我从徐家出来本该回曹家的,但是马车走到半路停下,二姑母……我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将我接下车,让我跟着她离开,我们去了一处小院子,管事妈妈说这是我母亲的安排。
母亲让我在那里住下,这两天办好了事会带我离开,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门,更不准回曹家和徐家,否则绝不会认我这个女儿,我问什么管事妈妈都不肯说,身边侍奉的下人也对此事闭口不提。
曹家人主动将马车停下,可见是知道母亲会将我带走,既然如此,母亲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总觉得母亲是在做件危险的事,于是我就趁机跑了出来,谁承想到了曹家就看到那一幕。”
曹如贞不等徐清欢说话就急切地道:“清欢,我母亲真的杀了人?你还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全都告诉我。”
徐清欢点点头:“只要我知晓的都不会瞒着你。”表面上看,徐三太太安置好女儿,吩咐儿子绑了曹大老爷,自己又亲手杀了徐二太太是在报仇,可她觉得还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徐清欢话音刚落,只听外面有人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公子放心,贫道自会为夫人好好超度,绝不会再让她受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