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太太用尽力气挣扎,却发现那双手臂如同铁箍,撼动不了分毫,那手指如同枯枝般仿佛要刺进她的皮肉中。
“杀人者被人所杀,你逃不掉。
上天不公,让你们活了这么多年,你们早该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另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了徐二太太的喉咙。
徐二太太瞪圆了眼睛,已经喘不过气来,她的脚慌乱地向后踹去,却只是徒劳。
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管事妈妈察觉出不对,忙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二太太……二太太……快来人啊!三太太您快放手,您这是要做什么。”
几个人的拉扯下,那只手终于从徐二太太脖颈上挪开。
徐二太太大口地喘息、咳嗽,脸上满是泪水,半晌她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徐三太太。
徐三太太站在那里,面目阴沉,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冷笑,像个索命的厉鬼,
徐二太太终于缓过气来:“你……你,你是要杀死我。”
徐三太太脸上没有半点的波澜,淡淡地道:“我早就说过,你再害人,我就会杀了你,你不相信吗?”
“疯了,你真是疯了……来人,”徐二太太看向管事,“将三太太给我关起来。”
“大姐姐,二嫂,”徐三太太忽然轻笑一声,“被关起来的人应该是你吧!”
徐二太太面色一僵。
徐三太太道:“府衙的人在前院,将平日里为二嫂办事的人都押了,你诬陷安义侯世子,杀死自己的侄女,这次是逃不掉了。”
徐二太太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帕子:“你胡说些什么……谁杀人了?”
“你心知肚明,”徐三太太忽然一笑,“再说,多年前你手里就已经沾过血,要不要我帮你仔细回想一下。”
徐二太太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住口……”
徐三太太向前走了两步,那看起来十分瘦弱的身体却压得徐二太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徐三太太低下头,诡异地一笑:“这次杀不了你,还有下次,我就算变成鬼,也拉你一起下地狱。”
徐二太太胡乱地向徐三太太推去:“你这个毒妇……你……我要将你……”
“你是早该杀了我,杀死他的时候就该斩草除根,将我一起弄死,让我们夫妻团聚,”徐三太太忽然压低声音,“不,死的不该是我们,在叛军发现你们的时候,他就不该救你们,让你们一个个被人从密道中拉出来,看你还有没有今日的光鲜。”
“母亲。”徐青书的声音传来。
听到儿子的声音,徐二太太仿佛才镇定了一些,慌忙颤声道:“青书,你快来,有人要害你母亲。”
徐青书快走几步,将颤抖的徐二太太扶住。
“她竟然要杀我。”徐二太太眼泪不停地落下,手指向徐三太太的方向。
“谁?三婶?”徐青书转过身去,却发现徐三太太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母亲,”徐青书等到徐二太太缓过神来才道,“衙门抓到凶徒了。”
“真的?”徐二太太惊讶中变了声音,“真的被抓住了?”
曹如婉被掳走的那天早晨,徐二太太去了曹家,跟她一起进了曹家大门的还有两辆马车,马车上装的是暖窖里出来的新鲜蔬菜,徐二太太每到这个时节都会送这些来孝顺曹老太太。
曹家下人看到赶车的谭大,立即打开了后门,马车径直进了曹家后院的大厨房。
谭大和曹家管事的早就熟络,趁着其他下人卸车,两个人去穿堂说了一会儿闲话,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办了妥当,徐家下人在曹家吃了茶,就将马车赶出了曹家。
几乎是在同时,曹家下人发现曹如婉不见了。
徐家和曹家是姻亲,曹如婉死了不该怀疑到徐家头上,可是证据所指,最有可能将曹如婉带走的就是那辆徐家的马车。
所有牵连的人都被捉拿审问,现在只差徐二太太的心腹谭大,只要谭大到了,取得进一步的证言,徐二太太就会被治罪。
徐二太太手脚冰凉,刚刚走进堂屋,曹大太太就一下子冲了过来,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二太太,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人杀了婉姐儿,她是你的亲侄女啊,你还我的婉姐儿,你还我女儿。”
曹大太太撕心裂肺地喊叫,任凭下人如何来拉,她都紧紧地攥着徐二太太不放,徐青书上前准备解救母亲,混乱之中,曹大太太一把攥住了徐二太太的头发,两个人顿时滚在了一起。
曹家兄弟见势不好,这才上前去阻拦,好不容易将两个人分开,曹大太太依旧哭声震天,整个堂屋都笼罩在悲戚的气氛之中。
曹老太太起身看向徐二太太:“大丫头你跟我进来。”
在曹大太太的哭泣中,母女两个进了内室。
“大丫头,我就问你一句,”曹老太太道,“婉姐儿到底是不是你让人杀的。”
“不是,”徐二太太慌乱地摇头,“我怎么会丧心病狂地害自己的亲侄女,母亲您救救我,我真的没让人杀婉姐儿,我只是想让人绑走如贞陷害给徐青安,可即便是如贞,她也会有惊无险地回来,顶多她出嫁时,我多添些嫁妆给她,定然让她嫁的风风光光,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该回报我们曹家。
母亲,您去告诉大哥、大嫂这凶徒另有其人,让他们不要咬住我不放,我们是一家人,死了我,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果然是你,”曹老太太冷声道,“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还想要我帮你遮掩。”
徐二太太跪下来抱住了曹老太太的腿:“母亲,女儿不能丢了名声,青书……青书马上就要入仕了,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事已至此,”曹老太太道,“如果谭大招认,你的罪名就坐实了,就算你兄嫂不追究,徐氏也容不下你,你要害安义侯府,现在反被侯府抓住了把柄,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曹老太太说完就要走出去。
“母亲,”徐二太太颤声道,“您一定有法子,那年是您保住了曹家的名声,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现在也定然有法子保住女儿。”
曹老太太目光锐利,冷声道:“你是在威胁我,若我不帮忙,就将当年的事说出去,你想要曹家所有人跟你一起去死,那好……我们就一起去见你父亲。”
徐二太太慌了神:“女儿没这个意思,母亲您要相信我,是有人要害我,”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眼睛亮起来,“二妹……是她,定然是她知晓了我的谋划,故意让人错绑了如婉,又将如婉杀害,您想一想如婉的死状……这是在报复,杀了如婉陷害我这还不够,方才在花园里,她差点就掐死了我。
她说,要让我们付出代价。母亲,即便是女儿死了,她也不会罢手,她还会继续杀人,说不得下次就轮到了您。”
曹老太太冷冷地望着徐二太太:“那就让她来杀吧,我们本来就欠她一条命,死了又何妨。”
徐二太太彻底瘫在了地上。
……
今晚对谭大来说是最可怕的一天。
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倒在他面前,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不容分说地将他家中所有人都绑到了这里,随之而来的就是杀戮,显然是要灭了他满门。
徐二太太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办的时候,他已经想了明白,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事情败露,那他就会将所有的罪名一力承担,搭上他一条性命平息此事,二太太会想方设法照顾他的家人,他也没什么牵挂。
可没成想真的到了这一天,会是这样的结果,全家人都要因他而死。
是啊,只要他们都死了,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徐家会给他一个什么罪名呢?他串通凶徒绑走曹家小姐准备索要财物,却没想到曹家报了官,他们慌乱中杀了曹家小姐,如今凶徒被抓,眼见事情瞒不住,他又走投无路,干脆杀了家人又自杀。
听起来这一切十分可笑,大户人家就是有法子将黑说成白。
“求求你,”谭大终于开口,“求求你让我见见二太太,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死了就一了百了,放过我的家人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没有任何用处,黑衣人又将刀放在了他妻子的脖颈上,只是轻轻的一用力,女人就倒在了地上。
谭大瞪圆了眼睛,忽然就像野牛般暴起,向身边的黑衣人撞过去,痛苦让他一心求死,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黑衣人抽出手里的利器,森然的刀刃向他挥过来。
谭大只觉得脖颈一凉,身体忽然变得软绵绵的,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这是要死了吗?
他虽然已经动弹不得,眼睛却依旧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只见一双绣鞋停在他面前。
她蹲下身来,俏丽的脸庞上是一抹笑容。
谭大认识这个人,她就是安义侯府的大小姐徐清欢。
徐清欢道:“你死了,你的家人也都会死,你忠心耿耿愿意豁出性命,可未必所有事都是你想的那样,徐二太太不会善待你的家人,她只会逼死他们,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高枕无忧,何不给你和家人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清脆的话音刚落,谭大忽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最先倒在地上的儿子竟然动了起来。
谭大不禁怔愣在那里,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人从地上拉起来。
徐清欢接着道:“知晓主子太多的秘密终究会被灭口,说与不说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说,”谭大沙哑着道,“我全都说。”
眼看着衙门带着人离开。
凤雏意犹未尽:“大小姐我们这就走了?”
徐清欢没有回话,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青安正要上前扶着妹妹上马车,有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大小姐会不会觉得这桩案子办的太容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