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户君怎么样了?”
下午过五点,原岛参加完会议,回来便问八角。
这起丑闻被揭发以来,召开了调查委员会主持的各种名目的会议,当中大多数要求作为现任课长的原岛出席。
尽管当上了一课之长,任命原岛是为了掩盖问题。
也有呼声要追究原岛的责任,说尽管是上司的命令,但原岛原封不动地执行了。难道说,说要你死,你就死吗?世界上总有倒霉蛋。在东京建电里头,原岛就是这种状况。此刻原岛疲惫不堪的表情,可想而知。
到了相应楼层,走向其中一个小会议室。
“大致上承认自己的所为了吧。”八角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一边回答道,“他说提议舞弊的,是‘透明科技’一方。你那边会议有什么结论吗?”
虽说八角是“万年系长”,但毕竟年龄比原岛大得多。八角原本就不是介意职务地位的人,说话也就随意得很。
“有了。”原岛表情困惑地回答道,“调查委员会断定是坂户君的推托之辞。您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尽管还是如往常一样回避正面应对,但八角突然深思了起来。“可是,坂户是那么说的,对吧?”
无法想象当时坂户是在撒谎。
“你觉得呢?”八角说道。
“说实在的,我原来觉得,提出强度造假的是坂户君。他原先回答说‘全都是我的责任’。很难解释这话只是出自他的责任心吧。”原岛说道,“我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收拾事态。”
考虑到事关重大,原岛对此无暇多想,也是情有可原。
“谁说屁就是谁放的屁——是这回事吗?”
八角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打量缓缓升起的烟。且不说开头不受重视、后来才受到慎重对待的事例也常常会有。
“‘透明科技’的江木社长是个怎样的人?”
八角这么一问,原岛深吸一口气,边想边说道:
“嗯……说实在的,感觉是个挺敢赌一把的人。他从工作单位辞职,三十多岁创业。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作为经营者算有能力的吧。”
“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八角认真起来,问道。
原岛四处奔走灭火,被调查委员会视为“战犯”之一,但他看客户的眼光错不了。
“不……”原岛说道,“这次的事,他宣称只不过是按照要求制造的,自己公司没有任何责任。”
“这事对‘透明科技’来说,也是生死攸关吧。”八角又点上一支烟,说道,“这种说没说过的争执,也无法追究责任吧?”
“他是否明白这是在捏造‘强度’,也是一个问题。他会说那是坂户强制要求做的。”
“坂户怎么会跟这种人打交道呢?”
八角随口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努力推销造成的吧?”原岛回答道,“人家报出了最低价时,就抓住不放了——他希望提高效益嘛。”
关于这一点,八角觉得并非东京建电特殊,最终哪个公司都一样。
这时,原岛说起一个意料之外的话题。
“八角先生,据说新设立公司的社长,调整为饭山先生优先呢。”
“嘿,真的吗?”八角抬起了头。
研究中的东京建电重建方案,基本上确定只甩下成了丑闻舞台的营业一课的业务,除此之外的业务都转移到了新设立的公司。
饭山作为财务部部长一直掌握着东京建电的钱包。但公司传统上一向由营业或者生产出身的干部掌舵,因此饭山当头头是一项特别的安排。也许这样有助于对外显示公司运作健全、财务健全吧。
“谁透露的消息?”
八角这么一问,原岛举出了一位调查委员的名字。
接下来要承担赔偿责任的东京建电社长一职,从宫野引咎辞职后便一直空缺。无论谁干,要在赔偿的拖累下生存下来,都是极难之事吧。留在东京建电的人员,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谁转往新设立的公司,将按照调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正式宣布。现在员工们之间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自己是否能够转入新公司。谁也不想碰上倒霉事。
“嗬,是饭山大叔啊。”
八角双手上举,说道。
“您觉得他如何?”
原岛的问法似乎有些含义。
“也许他对于管理数字比较强吧……”八角一边在烟灰缸里使劲摁灭烟头,一边吐出烟雾时丢下一句,“我不喜欢那种家伙。”
原岛没有回应,不用说是所见略同。
饭山是公司里被讨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