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避子汤

见她眼圈泛红,春喜满不在乎地笑道:“倒是姑娘你,受了伤怎地不多歇会儿。”

默言拂起她的衣服,露出血痕斑驳的伤背,果然是上过药了。

“爷赏的药,宫里贵人主子用的,效果应该还不错。”小玲儿道。

小玲儿虽憨,心却实,有她照顾春喜,默言放心多了。

桂妈妈站在抱厦外,见默言出来躬身道:“姨娘该去梧桐院了。”

她手上拿着装元帕的盒子,默言秀眉轻蹙,她好象不怎么把秦承颂的话放在心上。

“老身还是那句老话,姑娘既进了侯府的门,就得守侯府的规矩,无论如何,侯夫人都是爷的母亲,晨昏定省是不能少的。”见默言犹豫,桂妈妈道。

默言确实不想去,又不能不去。

小香儿跟在身后,桂妈妈在前,默言一脑门官司,她在想,会是谁害死了蓉娘,有可能是桂妈妈吗?必竟知道自己有草乌的人不多,一早查过药箱,草乌确实丢了不少。

桂妈妈突然站住,默言差点撞上。

“姨娘。”桂妈妈道:“一会子见了侯夫人好生应对,莫要恃宠生骄。”

默言一听就来了气,她不是惹事的脾气,

在陈家寄人蓠下三年,上上下下都认可她的人品脾性,陈老太太更是让她在府中管事。

“夫人是个好面子的,姨娘收敛些脾气,多说些讨喜的话,顺着她些,能少吃点苦头。”

自己哪里脾气大了?算了,她这也算是一片好心吧,默言点头应了。

梧桐院里,青荷见桂妈妈亲自陪着默言过来,忙迎上来:“妈妈怎么来了?”

桂妈妈抬了抬手中的元帕盒子笑道:“没法子,爷的意思,院里都是些小姑娘家面子薄,不好意思拿这个,只能老婆子我来。”

青荷眼中滑过一丝异样,看了默言一眼,笑道:“大爷还真是……心细呢。”对默言一礼:“恭喜姨娘了,中午可让厨房炖点海带汤给姨娘补补。”

她这礼行得比昨日恭敬多了,默言装出几分羞郝,垂眸道:“多谢青荷姐姐。”

青荷笑道:“可当不得姨娘一声姐姐,二太太在屋里,姨娘要不要等会儿再进去?”

“嫂嫂莫要生气,男人嘛,都好色,听说那顾氏生就一副狐媚子模样,阿颂几年前没得到才这样惦记,且她与人私奔过,早就不是什么清白之身,阿颂不过图新

鲜玩玩,她真要怀孕了,未必肯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愿意让个水性扬花的女人给自己生孩子?所以呀,避子汤什么的真没必要,嫂嫂大可由着她在芜湖院混着,阿颂的新鲜劲一过,保不齐就成了下个蓉娘。”屋里一个声音略显尖刻的女人大声说道。

桂妈妈掀了帘子,默言先进去,她与小香儿随后。

虞妈妈站在侯夫人身侧,一见默言脸色就变了,那眼神像是要将默言凌迟了似的。

这股恨意不知从何来,莫明其妙。

侯夫人的对面坐着个削尖脸妇人,穿着艳丽,满头珠翠,恨不能把首饰铺子都搬头上戴着,也不怕压出颈椎病来。

“默言给夫人请安,给二太太请安。”默言规矩行礼。

侯夫人冷笑:“起来吧,你如今可是阿颂的心头肉,本夫人也不敢让你下跪了呢。”

默言躬身道:“大爷是孩子脾性,喜欢跟您对着来,心里却是极重夫人的。”

昨日口出恶言,今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侯夫人有点意外,不屑道:“孩子脾性?你知道阿颂今年多大了吗?二十六了,有二十六岁的孩子吗?”

二太太笑道:

“顾氏,你想谄媚夫人,也说几句实在的好话听听啊,还真是……”

“年岁再大,在亲娘跟前也是个孩子,父母心里,孩子永远都需要操心,而子女,也只有在父母跟前才会卸去防备,任性一二。”默言道。

侯夫人怔住,眼圈泛红喃喃道:“是这样吗?”

“父母是孩子最亲的人,在儿女心里,父母是这个世上最维护自己最不可能害自己的人,所以,他才会在您跟前姿意放肆,因为您不会因为他的无状和放肆而报复、加害他。”默言道。

“阿颂真要如你说的这样……就好了。”侯夫人深有感触,神情萎顿。

“父母的难处,做儿女的暂时想不明白,等他自己做了父亲,就懂得了。”默言柔声道,这是她亲身体会,前世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好,父母总是吵架,母亲经常离家出走不回,她一直不理解母亲,对母亲心怀怨恨,后来,自己结婚生子,与丈夫感情也并不很和睦,才理解母亲当年的为难。

“倒是这么个理儿。”侯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还是得想法子让阿颂早些成亲才是。”

又瞪默言:“若不是你当年

任性,你和阿颂早已儿女成双了,如今再来说这讨巧的话,有什么用?”

默言泪眼婆娑:“如果可以,妾……愿用二十年阳寿换一切重新来过,或者,妾宁愿用自己这条命,换父亲母亲重生。”

见她真情流露,纤瘦的身子弱不经风,侯夫人起了侧隐之心,倒也觉得默言不是那么讨厌了。

一抬眸,见桂妈妈手里拿着个盒子:“你那是什么?”

“元帕,爷让老奴送来给夫人看的。”桂妈妈道。

“元帕?她一个妾室,还是没过明路的妾室,要元帕做什么?”二太太尖声道。

侯夫人白了二太太一眼道:“还不是堵你们这起子爱嚼舌根子的嘴?这丫头好歹也是书香门弟出身,就算逃婚,底线也会守住的,不然,早寻条河自尽了,再怎么这点颜面,也还是会被顾家留的。”

“那也不能真让她怀孕,可喝过避子汤了?”二太太撇撇嘴道。

侯夫人道:“昨儿那碗被阿颂打翻了,今日这碗一定要喝,虞妈妈……”

虞妈妈瑟缩了一下,苦着脸:“爷既不喜欢,夫人还是不必……”

“那怎么行,避子汤是一定要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