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满目绚烂的红,鲜血一般的颜色,铺天盖地而来。
云真虚弱地喘了一口气,努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坐稳,只觉被眼前的红晃花了眼睛,刚掀开脸上遮着的东西,一个人就探头进来,先是满脸喜色,继而看到了云真右手上捏着的那把沾了血的银剪子。
“作死了!”来人头上绑着一块红抹额,是个年长的妇人,花白的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瞪圆了眼睛瞪向云真手上的银剪子。
还不等云真反应过来,一把夺去她手上的剪子塞进自己的袖口,抓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
手腕上的伤口很深,然而不知怎么血已经自己止住了。
“我说云姑娘啊!是你自己哭天抢地要嫁过来的,万里迢迢赶到王府怎么就想不开要寻死呢!外边的人可是看着呢!”
头晕目眩恍惚之间,一大、波的记忆朝云真涌了过来。
这个大陆,主要分作两块和一些蛮荒小国,北边的叫做北梁,南边的叫做南晋。
她本是北梁的一个普通商家女,万里迢迢和亲,嫁到了南晋的锦亲王府里做妾。
“盖头盖上,多不吉利啊!”面前的媒婆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难受伤心所致,肥矮的身体立刻灵巧地钻了进来,夺过她手上绣了金凤银凰的红盖头。
“云姑娘,你就行行好先把这堂给拜了吧?待会儿我便找人来给你医治!”
媒婆说着,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手帕给云真胡乱擦了下血迹,仔细绑上,确认拉下衣袖就看不到手上那道伤痕,才松了口气。
云真没什么力气,浑身酸软疼痛,想要反驳,舌头却像打了结,不知道说什么好,瞪着眼睛盯着媒婆没有说话,任她摆布,重新给盖上了红盖头,强拉着扯下了花轿。
是原主自己要嫁的,所以嫁过来本该开开心心毫无怨言,为什么会自杀呢?
但是从到达临安城门外上了花轿开始,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而现在也不是演戏,是她穿越了,穿在了一个莫名自杀的新娘身上。
外面锣鼓喧天,被媒婆强扯着跨过脚下火盆的那一刹那,鞭炮爆竹齐鸣,吓得她腿一抖,差点摔在地上。
幸好媒婆用力搀着,不致于跌倒丢人。
跨过锦王府高高的门槛,立刻有另外一人伸手过来搀扶云真,往她手里塞了块红绸子,引着她往大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跨进大堂大门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这姑娘真是没羞没躁,锦王多次上奏退亲,她还没脸没皮地嫁来了。”
“可不是吗,你看那阵仗,那么长的送亲队伍故意绕着外城转了三圈才过来,简直是不把当初的锦亲王侧妃放在眼里,她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不就是北梁王还没进宫的妃子吗?咱们锦亲王陪着侧王妃回去省亲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就哭闹着要和亲嫁过来,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了……”
云真听着身后的那些窃窃私语声,脸色一凛,挺直了脊梁骨,一步步走向大堂正中央。
红绸的另外一端好像是换了人,她察觉到自己站定的同时,红绸抖动了几下。紧接着边上就站了一人。
她微微低头,垂目看着身旁的那双脚。
然而上面一人刚喊出“一拜高堂”的时候,旁边有人忽然笑了。
一个人笑,紧接着又有人跟着笑了起来,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拜堂成亲是再庄重不过的事,为什么这么多人在旁肆无忌惮地笑?
她满腹的疑惑,朝面前微微弯下腰去行礼,然而一直起身,她立刻不管不顾掀起了盖头,锦亲王赫连锦身高八尺有余,这双脚却玲珑别致,怎么看都不是男人的脚!
她掀了盖头扭头一看,站在边上的果然是个女人,她怀里抱着的,是一只扎了彩绸的公鸡!
赫连锦竟然用只公鸡代替了自己过来和她成亲!
她一下子差点炸毛,努力忍住才没让自己破口骂街。
呵呵,以为我没招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