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的话,千慧显得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对我道:“程东,你是不是以为除了林大姐,我就没有其他的渠道能了解你的事了?告诉你吧,我回国之前,给葛叔叔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
葛洪?他会知道我什么事呢?我心里不禁狐疑。葛洪是正大集团的总裁,千慧有个叔叔在加拿大经商,与葛洪是八拜之交的兄弟,千慧能在正大集团做到财务总监的高位,除了自身能力突出,更是因为有这层裙带关系。
我问道:“葛洪这家伙……他能说我什么?”
千慧看着我的眼睛道:“他说……你和电视台的谢大记者关系密切,现在S市上层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个事,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一听是谢竹缨,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便笑道:“她呀,我们不过是通过一次采访认识的。她家也是R县的,我们是老乡,所以来往多了一点,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是哥们,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猜。”
“哥们?是吗?……可是我听说她这个人一向……”千慧眼睛瞪得老大。
我打断道:“千慧,你可不要听信那些风言风语,竹缨这个人其实很好的,他还帮了我很多忙呢?”
“帮忙?!她帮了你什么忙?”
“她……”
唉,我不禁后悔了,我提这个干嘛?女人怎么都这么善于在语言里挑毛病呢?一个不慎就会被抓住。我暗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成立东雨公司的时候,她帮着跑了很多手续,你也知道她的身份背景,有她帮忙事情容易得多。”
“嗯,东雨公司、东雨公司……”千慧皱着眉,嘴里反复念叨着东雨公司几个字。我心里又有点发毛了,我起给公司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起个东雨公司,虽说合伙人各取名字中的一个字开公司的情况在商界比比皆是,可毕竟男女有别,千慧难免会怀疑的。
果然千慧念叨了几遍,又对我道:“那好,谢竹缨的事先放一边,你再跟我说说秦雨的事?”
“我和秦雨……能有什么事?我们不过就是合伙人而已,其实就是……普通朋友,只不过东雨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组成而已,这种商界司空见惯的事,你不会也怀疑吧?”我忙解释了一番,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不怀疑。但我想知道你受的枪伤……是不是跟她有点关系?”
天!千慧远在法国,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难道说那些善后工作我都白做了?我额上开始冒汗了。胡乱地擦了一下我,讷讷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慧白了我一眼道:“你以为全世界就谢竹缨一个记者?你知道当时现场有多少新闻工作者,又有多少警察?你以为电视和媒体没报导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现场那些人都没有嘴吗?”
我听后刚擦掉的汗又冒出来了,张口结舌地道:“老婆,其实……我、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就是怕你担心?”千慧没说话,从身边拿起一条毛巾,为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种眼神让我极不自然,异常地局促。
“好了,好了,我说实话,其实案发那天我是和秦雨一起到银行为公司办事的,路上也是和她一起遇上那两个抢匪的,不过后来……”我又厚颜无耻地把蒙夭夭的那些话对千慧说了一遍。
“程东,想不到你为了一个普通朋友,居然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事?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千慧的表情仍是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她是否相信了我的话。
“没办法,我是个男人,人家是女人吗?其实换了谁我都会这么做的。”我又故作大度地解释了一句。
千慧没有接我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歪着头,很认真地对我道:“程东,你以前不是挺没女人缘的吗?现在怎么又是大记者和你做哥们,又是富家女找你当合伙人,而且这两个女人又都比我年轻,还比我漂亮,你说我这个当妻子的,应不应该吃醋呢?”
我笑道:“你胡说什么?我和她们什么事都没有,你吃哪门子的醋?”
千慧皱了皱眉,看着我道:“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为你吃醋吗?”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当然明白吃醋的含义,如果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吃醋,那说明这个女人喜欢这个男人。如果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当然愿意自己的妻子为我吃醋,可现在我是确有事实,我哪敢让她吃醋啊?
见我没话说,千慧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倒是很想你为我吃醋的,可惜我身边又没有帅哥什么的能让你为我吃醋。”顿了一下,千慧又道:“对了,程东,你想不想知道我过去的事?”
“你过去什么事?”我立刻直起身问道。
“当然是感情上的事,虽然这么多年你从没问过我,但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以前……有感情方面的经历吧?”千慧看着我,很认真地道。
停了一下,我咽了咽口水,讷讷回道:“千慧,你忽然……提这个事干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无论是念书的时候,还是工作以后,我想追求你的人一定挺多的。不象我这个木头,一直……都没人喜欢,我能娶到你做妻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在乎你的过去呢?”
“你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我大手一挥,回道。
千慧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不满,直起身淡淡道:“那好吧,我不说了。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书吗?现在你去看吧。”
“哦。”我应了一声,起身向书房走去。可刚走了没两步,我就忍不住又回来了。我叹了一口气,红着脸道:“老婆,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是真的不在乎。可是……你说了这么个开头,就让我去看书,我哪还看得下去呀?”
听了我的话,千慧“扑哧”一笑,白了我一眼,轻骂道:“哼!男人!”我没说话。千慧拢了拢头发,又正色道:“程东,其实我也相信你应该是不在乎的,但我还是决定和你说说。尽管一般来说,这样的事谁都不会和自己的男人说,可前几年你没问我也没说,我们的婚姻不还是一步步陷入了无形的危机。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互相多交流,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我想还是让你了解一下的好。”
千慧的话勾起了我对她感情生活的好奇,我点了一只烟,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要说的这个人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他家和我叔叔家是世交,正好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又都在一个城市,我叔叔就介绍我们在一起了。我和他相处了大约一年多点,我觉得双方不太合适,就提出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不合适?”我问道。
“因为他家世太好,给我的压力也太大,而且他总是不断地按照他家族的轨道来对我做出要求,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也挺要强的,我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和他分手了。”
“那……你爱他吗?”我忍不住问道。
“谈不上爱,但我当时确实挺喜欢他的。事实上,他是很优秀的一个人,甚至各方面比你……还要强上一点儿,但他什么事总是居高临下,而且从来不懂得对人随和,这一点可就比你差多了,你不仅一直对我很随和,还很有幽默感,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吃西餐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晕!我出了大丑,却被人说成幽默感。不过千慧的话也证实了我当年的想法,看来我这个大丑确实拉近我们之间首次见面的心理距离。
“那……你爱我吗?”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尽管这句话我可能已经没有资格问了。
“开始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就是喜欢你,并不是爱你。但是——”说到这里,千慧抬起头,无限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又续道:“但是从我知道你受了枪伤的那一刻起,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深深地爱上你了。”
我看了千慧一眼,一瞬间心底充满了感激和柔情,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的肩。
千慧偎在我身旁,凄凉地笑了一下,饱含歉意地看着我道:“真对不起,程东,和你在一起几年了,我才知道自己在爱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怨我?”
我内疚无比,难受之极,低头看着她道:“老婆,我怎么会怨你,一直以来,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却……从没为你做过什么,我哪有资格怪你?你别自责了,其实……是我自己不好,总是感受不到你的爱,才……反正都是我的不好,你有什么错呢?”
千慧忽然直起身,抓住我的肩膀,兴奋地道:“那你告诉我,程东,你……爱我吗?”
“我……”我无言。
此情此景之下,我多么想告诉千慧,我爱她,而且是从她从法国回来以后,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对她的爱,可我还能说得出这三个字吗?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因为我爱了夭夭,更爱小雨,而且我已经选择了夭夭,我回不了头了,一切都太迟了。
见我半晌无语,一脸痛苦的样子,千慧的脸上立刻挂满了无比的失望,让我不忍去看。我深深地低下了头,心头压着沉重的负罪感。千慧叹了口气,忽然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地对我道:“算了,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说出一个爱字这么难?以后再说吧。我该去做饭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罢站起了身。
我诺诺而去,看也不敢看她,就低头向书房走去。
“等一下!”
我又回过头望着千慧,无比的愧疚让我脸上面无表情。
千慧走至我身前,双手捧着我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程东,我今天已经把我的老底都交给你了,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至于你的问题,你先好好想一想,我们改天接着谈。”说完转身快步向厨房走去。
我大惊,急道:“喂,老婆,你说什么呢?我的问题……刚才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还有什么可谈的呀?你……”
千慧看都不看我,象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几步走进了厨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操起了炒勺。
禁不住小雨的诱惑和强迫,我又和她激情缠绵了一番,小雨才算放过了我。
下午六钟左右,有四辆黑色车子组成的车队缓缓开进了别墅大门,我和小雨见了,忙迎了出去。我边走边想,这个秦风的排场可真够大的,上次秦老头不过三辆车,他居然用四辆。出门后,秦风的车队已经停在了院子里,从第一、二、四三辆车中下来**个彪形大汉,清一色的黑西服、黑墨镜,左腋下还都鼓鼓的样子,估计肯定是带着shǒu • qiāng。
“妈的,hēi • shè • huì!”我心里暗骂着。
一个黑西服走到第三辆车前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一个身颀长的轻年男子庸容沉稳地下了车,这个人肯定就是小雨的哥哥秦风了。和我想像中不大一样,秦风从外表上看绝不象个“hēi • shè • huì”。他身着一套浅蓝色的西服,脸上还带着一付无框眼镜,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些,与秦老头使人如沐春风的学者气质不同,秦风给人一种极度自信的感觉,整个人凛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度。
秦风下车后,并没有迫不急待地与小雨相见,而是象很多成功人士一样,先正了正胸前的领带结,定了定神,然后才大跨步地走过去与小雨拥抱在一起。兄妹两个亲热已毕,小雨牵着秦风的手走到我的面前,看了我一眼,指着秦风,既兴奋又害羞地道:“程东,这就是我哥哥秦风,你就叫大哥吧!”
我觉得哥有点尴尬,迟疑了一下,正要说话,秦风已先一步开口道:“程先生是吧?常听小妹提到你,今天终于能见面了,叫我秦风好了!”说着还礼貌地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忙伸手与他相握道:“大哥您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吧!”
听到我叫大哥,小雨十分高兴,秦风也很坦然地接受了。在秦风的带领下,我们一起来到了上次秦老头带我来过的偏厅,看来这两父子一样,都对这间靠海的偏厅情有独衷。三人坐定以后,一个黑西服送上一瓶看起来很古老的洋酒和三只杯子。秦风给每人倒了一杯,对我道:“这瓶法国香膑差不多已经两百年了,据说是从大西洋海底的沉船中捞上来的,我去年在纽约的拍卖会上花了七十五万美元买下的,程先生一定要好好尝尝,千万不要客气?”
我大吃一惊,七十五万美元!那我这一杯酒下肚可就是几千美元了,这个秦风可真舍得花钱啊!定了定神,我对秦风笑道:“以前我只听说过殖民时代,法国人将酿好的酒拴在去美洲的船尾,在海水里泡一圈再饮用,没想到今天借大哥的光,能有机会尝到这种稀有的酒,请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客气的。”我不想在秦风面前象个乡巴佬,所以厚颜无耻地卖弄了一番。
听了我的话,秦风看着我,既兴奋,又显得难以置信,象是碰到了知音一样,高声道:“程先生果然见多识广,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了。来,大家一起干一杯!”说着话我们一起举起了杯子碰了一下,又举向了小雨,没想到小雨根本没管我们,已经先一步把几千美元喝下肚了。
我和秦风相视一笑。小雨有点尴尬,白了秦风一眼,又对我笑道:“程东,你别奇怪,我哥有几瓶好酒,平时总是宝贝似的藏着,谁也不让碰。今天要不是你,这瓶酒我也没机会喝到的。”
秦风爱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哈哈一笑,对我道:“小妹喝洋酒的习惯,是我从小陪养出来的,没想到现在却让我尝到了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一席话,三个人都笑了。闲聊了一会,秦风对小雨道:“小妹,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不如这样,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我陪程先生单独聊聊。”
小雨对我递了个无奈的眼神,站起身出去了。我暗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