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十六、向年年

顾海潮见张若棲一对眸子,如一汪死寂的泉水,只觉又愧又悲,想着,“若我那时不去履行我爹和老宫主的遗命,兴许少宫主就不会死,那香光居士也不会因少宫主之死而自尽.....宫主又如何变的像今日这般,没一点生气?我顾海潮真是罪过万分......”

这时,征珍走过来,拿着一块布巾披在张若棲肩上,为他擦干身体,又搂住他道,“你与顾姑娘在说甚么呢?”边说边斜了顾海潮一眼。

顾海潮躬身道,“宫主,女王殿下,我这就与豹子一起去准备启程。”就退了下去。

张若棲道,“您明知道她是我的心腹。”

征珍一勾嘴,笑道,“我偏要吃醋,不许吗?你只能是我一人的。”说着搂住他的肩膀,“这次入了交州,便真如你所预料,赵菏、刘奔他们,会随意让我们南越的军队入到宋国来?这事我可真是想都不曾想过。”

张若棲道,“届时女王殿下可以亲自看看,是不是真的。”征珍见他全然凛若冰霜的模样,略觉不满,就不顾及旁人,亲上了他的嘴唇。

张若棲无动于衷地,待她吻完,道,“交州牧赵菏已派军队前来迎接您,一路上请您莫要再与我这般亲近。”

征珍不乐意道,“你便是下了我的床,就不认人了。”

张若棲道,“您是南越国女王,乃万乘之尊,高不可及,为了您的名誉,和未来着想,还请女王殿下省身克己。”

征珍道,“你竟说些汉人的成语,我虽听不懂,却也明白你的意思。在南越国,我手下们眼里,早已知道你是我的男人,只是在汉人这.....我才不得不克制!”征珍放开搂住他的手,接着道,“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自会记得你的好。日后.....等大功告成那一日,我征珍愿与你张若棲共分天下,这之前无论如何,怎样的辛苦,我都会忍耐。便连你娶那赵黔川,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若棲道,“多谢女王殿下的信任。”

征珍道,“你娶她,心里也只许有我一个。”

张若棲道,“她如何能与你比?”

此时,一三十多岁的健壮大汉走过来,此人乃新晋南越大将军刚儿察,他跪在征珍面前,行礼道,“女王殿下。”

征珍示意他起身,他站起身道,“张宫主,早上您一直练功打坐,我便来不及找您商量,听说交州牧赵菏已派了一支军队来接女王殿下,领队之人,正是他手下的何习将军,此人素与我南越有仇,我们背靠着益州,那里有刘奔坐镇,到时会不会前有狼后有虎,正把我们夹在中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阿?”

张若棲道,“如今南部四州,因为朝廷这《削藩令》的下达,人人自危。各州牧、王爷煞费苦心只想着如何抵拒《削藩令》,你们南越这时肯来结盟,便如绝渡逢舟,正是来治病救人的。他们这时对你们施诈,岂不是自断生路?”

刚儿察道,“张宫主说的是,只是汉人一向狡猾多端....咳,除了水棲宫,汉人多数不可信。”

征珍道,“这事有甚么可怀疑的,一些汉人虽不可信,但赵菏刘奔却也不蠢,自会分析利害。刚儿察,多学学你爹,说话做事前,好好动脑子想想。”

刚儿察脸一红,紧紧咬住了牙。

张若棲道,“刘奔与何习都曾带兵与南越国军队交过手,刚儿察将军有这层顾虑,也非无缘无故。即是如此,为慎重起见,我带领部分海卫兵,与蒙渡都尉(征珍手下)等人,先行一步赶到交州边境,若万一真有突发情况发生,也能及时通报于你们。”

征珍自是不愿与张若棲分开,道,“这....总不需要罢.....”

张若棲道,“既是刚儿察将军所顾虑,也是我之顾虑,还是小心为上。”

刚儿察见张若棲如此重视自己建议,高兴道,“张宫主所言极是....不如让蒙渡留下,我与张宫主你一起去。”

张若棲道,“有刚儿察将军在,女王殿下的安危,我才能真正放心。”

刚儿察听到这话,更是欣喜,哈哈笑了两声。征珍眼见如此,只得道,“让顾海潮留下来,我看她做事伶俐,我使唤的很舒心,不许她跟你走。”

张若棲道,“好,我与陈豹随蒙渡都尉先走一步。”

这日晚上,一行人来到了江州城。张若棲等人未随征珍入城休息,而是连夜赶路往官道去。五日后中午,他们比征珍快了约三日路程,来到了独山县。

此时县内市集中,红昭正在一家客栈前买烧饼和酱肉,交完银两刚一回身,就见张若棲等人策马前来,他当即扔下烧饼酱肉,头也不回的跑走了。客栈小二拎起烧饼酱肉追了他半条街,却在街拐角处再看不见红昭的人影了。

红昭跑进一间草屋内,喊道,“二师兄!不好了!张若棲来了!”

红端正在茅房如厕,这时听到喊声,慌里慌张系上裤子飞奔出来,惊道,“甚么?!怎么回事?!刚收到红袖的传信,不是说三日后才到么?!”

红昭道,“定是小师妹那里出了差子,现在来不及管她了,十四段和咱们红淬宫今日夜里才会到,咱们怎么办?!动不动手?!”

红端套上面罩,系上软皮盔甲,道,“先去看看!走!”红昭也立即换上了装备,跟了出去!

二人知道,张若棲等人会向南面山桥那里赶去,因为那处是过山崖的唯一通路,于是二人抄近道,自西南小山岗穿过,果然先一步赶到了山桥前。他二人见山下张若棲等人正从山下往山上来,红昭数了数人数,道,“一共十人,水棲宫只有张若棲和陈豹,和三个手下,剩下几个好像是南越人。”

红端道,“征珍她们不在?看来是兵分了两路,怎地小师妹不报信来呢?咱们红粹宫和十四段都没来,这可怎么好?”

红昭瞅了瞅面前山桥,道,“师兄,现在砍桥,来不来得及?”

红端道,“就怕露了马脚,万一张若棲发现不对....他身旁又没有征珍,若是不从独山县过了.....”

红昭道,“这时不管甚么马脚不马脚了!再不砍桥他就走了!”也不等红端说话,抽出铍青丝便飞到桥绳索前,红端也知十万火急,如何犹豫都无济于事,便也只得越到桥边去割桥绳。那铍青丝虽削铁如泥,锋利非常,但那桥绳为铁链缠绕制成,亦坚固粗大,铍青丝切起来耗损严重,未等割完一半桥绳,红昭手中的铍青丝已只剩下半个手臂的长短。红昭急得满脸大汗,耳听着那马蹄声越奔越近,一时急得昏了头脑,抽出身后短刀,‘铛铛’地开始敲桥绳!

红端喊道,“师弟!你疯了!快停下!叫人听见!”

红昭这才意识到,匆忙停了下来,这时一人影嗖地飘了过了,那人一锤子向红昭肩膀垂去,红昭手抓绳索来不及反应,就为那一锤重击打倒在地!他手里的桥绳正被这一重力,“砰”一声巨响,给震开了!

红昭眼见手中桥绳断了,激动的忘了疼痛,撒开手喜道,“哎呀!太好了!断了!”

红端那头的绳索还未断开,但此时哪里来得及再切绳索,他立地飞身抓起红昭向后退去,躲开了陈豹。

陈豹只见木桥这端的左侧绳索已经断了,右侧绳索也摇摇欲坠,怒道,“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这破坏山桥?!”

红昭捂着自己胳膊,抽气道,“疼死了!哎呦!怎么了?割桥怎么了?!山桥是你家的啊?写你名字了?我们爱割就割,你管德着吗?”

陈豹瞋目瞪向他们,道,“好啊?在这耍嘴皮子?我是管不着,官府可管的着,你二人损坏公物,我现在就给你二人抓起来送官府去!”

红昭还想开口,再逞口舌之快,却见陈豹身后,张若棲骑着马已到跟前了。他停在陈豹身后,看着自己与红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