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四起,天空被一层血气染红。
天地间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大地上,两股洪流不断对冲,身着铁甲的人族军士,悍不畏死的向着对面的妖族大军冲杀而去。
妖族大阵中,尽是还没有完全化形的妖兽,双方的先头部队碰撞在了一起。
战场之惨烈堪称惊心动魄,人族军阵纪律森严,而妖族大军则是蛮荒凶猛。
「冲啊!杀啊!」
「吼!」
喊杀声震天动地,一时间流血漂流。
天空上,人族大修士和妖族大妖激烈碰撞,沉闷的能量冲击声划破空气,一道道冲击波向外扩散。
顷刻间,就震碎了无尽的山川河流,地势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场大战双方杀的难分难解,就在胶着之际。
自妖族腹地深处,忽有一道金光掠出,由远及近,天际边缘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金线。
在数以亿万计的目光下,闪动着耀眼金芒的巨大龙身横亘于天地之间。
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巨龙瞬间就分隔开了两族战场。
天空上的人族飞升境大修士顿感不妙,看着那对庞大的龙目,他一咬牙,燃烧血气奋力震开了逼来的妖帝。
转手又是一道至强神通挥之而出,化作一道炽盛的匹练击向了空中的金龙。
攻击的同时,他朝下方带队的修士喊道:「退!」
话音落下,噗地一声,血花飞溅,飞升境的人族大修士嘴角留下一缕鲜血。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不知何时多出的血洞,大半个胸腔都已经被龙爪所穿透,远在天际的巨龙垂下了龙首,龙目中满是轻蔑之色。
「蝼蚁!安敢对神龙出手!」
也不等修士反抗,下一刻龙爪之上道则隐现,一股恐怖至极的波动瞬间蔓延开来。
大修士眼中露出决绝之色,周身衣袖鼓荡,身体也跟着膨胀成了一个气球。
他甚至没有去看胸前贯穿的狰狞伤口,只是突然转头,回望了一眼来时人界的方向。
沧桑的眼眸中,罕见的闪过了一缕不舍。
「故乡,故土,来世再见了!」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巨震,恐怖的能量波动还没有蔓延开来,巨龙仅是轻轻一捏,便将一位飞升境大修士的自爆攻击消散于虚无之中。
其恐怖手段令人绝望,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而是真正的飞升二层天的人族大修士啊。
就算是在超级宗门乃至帝国之中,都是能够排的上号的恐怖存在,称之为中流砥柱也不为过。
巨龙的龙目低垂,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所谓飞升大修士,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而已。
解决掉了领军的飞升修士后,原本与其对敌的妖帝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眼前巨龙实在太过恐怖,就算是同在一个阵营之中,但强者的威压却依旧压得妖帝喘不过气来。
好在巨龙并没有心情去搭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转过视线,看向了妖界中部的核心地域,那里的恐怖波动就连他都感到心惊。
道则之力铺天盖地,法则交织成了一张大网,所幸是在小世界中爆发的决战,要是放在妖界本土,恐怕早就将整个中部地域都给打沉了。
圣战!
巨龙眸中闪过一缕复杂之色,那里才是真正的决胜之地。
圣人和妖圣在争锋,而他敖天,则需要赶赴那里。
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交付给那位妖圣大人。
至于在此
地的出手,不过是顺势而为的举手之劳罢了。
类似这样的战场,妖界之中不知凡几,不过是蝼蚁间的局部战争罢了。
敖天刚欲动身赶路,下方震天的喊杀声却令他微微一怔。
原来,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族军士,在亲眼目睹自家主帅战死之后,竟然还是一味的冲杀。
敖天目光森寒,扫了一眼半跪在身前的妖帝。
冷冷道:「你在这里跪着干嘛?膝盖就这么软吗?那些蝼蚁如此不知死活,让大军撤下,我来收拾了他们!」
妖帝被这森寒的目光一扫,脊背上顿时就冒出了冷汗,闻言之后急忙点头应是,随即以神通下令大军后撤,连带着空中的大妖也向巨龙身后移动。
妖帝赶到下方督促大军后撤,不时转头看向巨龙庞大的龙身,当看到巨龙腹部的龙爪时,不由心中巨震。
「八爪!竟是八爪真龙,只需再多一爪,便是一位真正的龙圣,如此偏狭地域,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位大人物呢?」
妖族大军后撤,人族战阵蠢蠢欲动,各部众多底层军士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击退了妖族大军,竟是挥舞着兵器欢呼了起来,有的甚至还想要乘胜追击。.
只有战阵中枢的主帅皱起了眉头,他听到那一声「退」之后,就已经下令后部撤军。
可此地军阵中至少也有近千万将士,命令的传播速度极为缓慢,哪怕军中有修士存在,可数量太多也难免产生延误。
又过了一刻钟,妖族大军后撤的消息才传至中军帐中。
全身甲胄的老者闻报之后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推开一众不明所以的将军,径自就往帐外走去。
来到帐外,老者接过手下递上来的观测镜。
当看到妖族大军如潮水般后撤时,老者心中微微一松,可紧接着,他就又紧张了起来。
妖族大军突然后撤,这件事可不寻常,就在他思索之际。
云层深处传来一声大喝:「快跑!」
老者一惊,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触目所及竟是一条庞大到没有尽头的金色巨龙,光是龙目就有小山般巨大。
噗通一声,老者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
失神的指着天际,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青山之上,白云环绕,一条溪涧潺潺而流。
林中遍布青竹,此地一片静谧安详,还有一种莫名的道韵在缓缓流淌。
竹林中有一中年人身着一袭青衫,斜倚在一棵青竹下独自饮酒。
发间隐约夹杂着几缕花白,目光朦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一缕清风吹过,竹叶发出一声轻响。
在中年人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白衣身影。
青衫客像是没有看到此人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在往嘴中灌酒。
咕嘟咕嘟,小小的一个葫芦,却像是装着一片大海一般,猛灌了十多口,却依旧不见葫芦底。
白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青衫客。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缓缓下蹲,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轻轻放在了青衫客身前。
然后转身便要离去,背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与寂寞,更有一种不复返的决绝之意。
青衫客手一挥,便将酒葫芦抛了过去。
白衣人抬手将酒壶接住。
「咣咣咣。」
一口气就灌下了几口酒,可他显然是不会喝酒的,又喝的这么急,立时就被壶中的烈酒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白衣人脸色通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又将酒壶送到了嘴边,仰头猛灌。
可下一刻,他就有些疑惑的放下了酒壶,像是不相信似的摇了摇,葫芦里什么声响都没有,白衣人不由转头看向地上的青衫客。
却见那原本有些颓废的青衫客却已是缓缓起身,满头乱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编成了一个发髻。
最后,青衫客从怀中摸出了一枚材质普通的玉簪,将玉簪轻轻插在了发间。
白衣人将酒葫芦抛了回去,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你!」
青衫客淡淡一笑:「你是书生,而我……」
锵的一声,一缕寒芒划破天际。
一剑光寒耀九州!
青衫客抬手接住飞来的三尺青锋,却又弯腰将地上白衣人留下的玉佩捡了起来。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擦去玉佩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珍而重之的将玉佩塞到了白衣人的手中。
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微笑道:「还记得,当初你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白衣人直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缓缓道:「夫当今之世,欲平治天下者,舍我其谁?」
青衫客笑着点头:「对!舍我其谁!」
嗖的一声,一道锋锐无匹的凌厉剑光刺破虚空,下一刻便从人界出现在了妖界中部地域。
白衣人伸出去的手还来不及触碰到他的衣衫,原地就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他惊呼道:「你干什么!」
敖天张嘴一吸,便将下方数以百万计的人族军士生命本源夺取。
最为纯粹的生命精华化作一条洪流,尽数被他吸入腹中。
如同割麦子一般,军阵中的战士们一片又一片的倒下,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的惨叫哀嚎。
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不!比之所谓死神的镰刀,还要更加迅捷快速。
吞噬生命的旋涡,恐怕也不过如此。
正在敖天得意之际,忽然全身龙鳞都颤栗了起来,一股锐利到可以刺穿天穹的气机转瞬而至。
他只来得及震动龙尾去防御身后,砰的一声,道则之力扩散于天际之间。
天地都在哀鸣,猩红的鲜血恍如瀑布般垂落。
愤怒的龙吼声响彻天际,一截巨大如山脉的龙尾掉落在地,瞬间就压塌了成片的山丘,顷刻间改变了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