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倾泻一地的阿芙蓉,面上终于绷不住了。
她朝旁边随侍的女官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身后的侍女,那人趁乱间,悄然往后遁走。
萧无玉余光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宫装裙摆,却并没有派人阻拦,只当没有看见。
此时,御史大夫秦朔从人群中站出来,朗声质问:
“此物乃禁品,贻害无穷。不知太后宫中为何会有此等数量的阿芙蓉?可否给百官一个解释?”
仅仅这一箱阿芙蓉,恐怕就价值数十万两黄金。
太后拢了拢大氅,淡定回道:
“哀家怎么知道,必然是有人嫁祸。哀家久居深宫,不问世事,何曾见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朝底下望了望,眸光锁定在萧玄珀朝中那些党羽身上,顿时提高了声量,有意无意地对着那些人说道。
“倒是你们这群废物,看着哀家被人诬陷,就这么傻愣着?!”
众人心领神会,为首一人,乃萧玄珀新近提拔的刑部侍郎钟晋。萧无玉在青州养病期间,刑部被萧玄珀大换血,现在钟晋成了整个刑部的头,陆家下狱一事,皆由他一手操办。
他向来心思机敏,现在总算觉出了些不对劲。
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巧合,为何偏偏在陆家将要被宣布问斩的当日陛下就中了毒,而矛头又全都指向太后。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局,为的就是要把太后和陛下都控制住,以解陆家的燃眉之急。
那么这背后翻云覆雨的手,便只能是......
钟晋看着萧无玉,精明狭长的双眸中满是堪破算计的得意。
只是没想到,她都被陛下幽闭了这么久,听说还得了失心疯,竟然还能在暗地里搅出这么大的阵仗,倒是他们大意了。
不过太后娘娘沾染阿芙蓉的事,确实让他始料未及,只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钟晋白了秦朔一眼,把矛头对准萧无玉。
“陛下是在长乐宫中的毒,而长公主却毫发无损,这怕是说不通吧?”
萧无玉闻言,转过头和他冷冷对视。
“本宫方才说过,是陛下先用的膳。”
钟晋继续道:“此事暂且不论,那大理寺卿杜文州向来以公主马首是瞻,连本官这个掌管刑部之人都支使不动他,很难说那厨子是不是被屈打成招或是受人指使。”
他扫了一眼地上那箱摊倒的阿芙蓉,想云淡风轻地揭过去。
“至于这东西,虽是从太后宫中搜出来的,但这诺大的皇城,人多眼杂,是不是栽赃嫁祸犹未可知。下官以为,此事尚需详查,就这么定太后娘娘的罪,实在过于草率,况且......”
他顿了顿,朝百官扫视一眼,提高音量道:
“太后一心向佛,历来与人为善,怎么会因为这一箱来历不明的阿芙蓉就要谋害公主您?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他身后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广场上的人分成几派,吵得不可开交。
萧无玉朝着虚空中抬了抬手,对着钟晋浅浅勾起嘴角。
“当然是因为,本宫掌握了太后在隋州进行阿芙蓉买卖的确凿证据。”
话音刚落,一名眼睛蒙着黑布的青年男子,被侍卫用刀架着脖子从昭阳宫的方向押了上来。
那人跪倒在地,被唰的一下揭开黑巾,他先是被满目的白刺得睁不开眼,待看清了面前的人,哭着喊道:
“表......表姑母!这买卖可都是您让侄子干的,那银钱进了您的口袋,不能全让侄子我背锅啊!”
他的身旁,是几箱子翻倒的账本和不少来往的密信,眼尖的官员已经看见,上面留有太后的印信。
“这隋州上上下下的打点,没有您老人家的手谕,光凭侄子我,哪能做到这么大,您可不能过河拆桥,让小的垫背啊!”
在场不少人都认得,这人确实是太后的表侄,一年前在京中任过不大不小的职位,听说后来去了隋州做生意,没想到竟然是暗地里做这样的买卖,而听这说辞,似乎还与当地官员有所勾结。
秦朔拾起几本账本密信粗略看过,将其传阅于众人。
他拱了拱手,“既是亲侄子,总不至于是诬陷了吧,现在证据确凿,还请太后娘娘给个交代。”
萧无玉趁机颇为无奈地叹口气,“太后娘娘,本宫既挡了您的财路,您要杀人灭口给本宫下毒,本宫也认了,可现在,中毒的却是陛下。”
她死死盯着太后,步步紧逼。
“您这可是,弑君之罪!”
太后见事情败露,百口莫辩,一张俏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凶光。
钟晋看着这覆水难收的局面,万万没料到,萧无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去隋州抓人。
他暗道不妙,既如此,恐怕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只要杀了公主,他们仍是胜券在握,若是陛下醒不过来,便拥立太后的旁系做这皇帝,届时依然能把控辰国朝政。
钟晋遥遥同太后对视一眼,对方略一点头,他朝身后颔首,以他为首一党官员忽然全都拔出了随时隐藏在袖中的软剑,对准了其余人。
与此同时,四周忽然出现了为数不少身着铠甲的羽林卫,堵住了所有退路,将广场上的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萧无玉背着手,却分毫未见慌乱,她朗声质问: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逼宫吗?”
“萧无玉,这都是你逼哀家的!”
太后娇笑一声,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她,身侧的一众女官抽出利器将萧无玉团团围住。
而作为百官之首,是他首要控制的对象。党羽其余人纷纷效仿,主要把刀都对准萧无玉的人。
钟晋笑得张狂,威逼利诱道:
“诸位!大家皆是同僚,识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