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将暗卫都支远了，墓门合上前，根本不及冲进来援救。
顾承昭眉目冷冽，周身萦绕着嗜血的杀气，连这空旷的墓室也被骇人的气场所充斥。
厉苍挡在萧诩身前，冷冷看着眼前两人，目光落在那簪着桃木簪的玄衣女子身上。
“姬姒，你还没死心？”
女子勾唇，“不送你去黄泉路，我这辈子，又怎么能甘心呢。”
厉苍不以为意。
“你以为，凭你们两个，就能杀得了我。”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陛下退后。”
萧诩已平复了心绪，淡定行了几步，绕到玉石床的后面。
顾承昭竟然没死？！
狭长凤眸中皆是狠戾，慢条斯理地开口。
“杀了他们。”
“是。”
姬姒十指翻飞，泛着青黑的银针如同天女散花，密不透风朝厉苍射去。
断念剑出鞘，寒光逼人，他随手一挽，剑气若无形之盾将银针尽数隔挡，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男人眼中轻蔑尽显。
“也没多少长进。”
话未落，玄铁扇携着劲风呼啸而来，瞬间将那屏障撕开一条裂缝，厉苍蹙了蹙眉，一抬手，银光闪过。
承影向断念狠狠一撞，兵器火花四溅，硬生生将厉苍逼退了一寸。
他这才认真起来，不过短短数月，顾承昭竟然精进至此。
厉苍凝起剑诀，顷刻间，剑气大盛，化作成千上百无形剑芒，朝对方直斩而下。
承影破空回旋，亦凌空形成一道愈加坚实的屏障，将剑芒尽数化解。
顾承昭游刃有余，掌下浑厚的内力若山崩海啸般强劲，势不可挡，潮涌般横扫过去。
厉苍抬起手掌，虚空一接，二人武功路数出自同源，这一掌，便是纯纯内力的较量。
那铺天盖地的劲风所到之时，与他的劲力互相撞击，四周几盏长明灯被汹涌气浪波及，瞬间碎成粉末。
厉苍瞳孔大睁，陡然间被逼退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
“不可能......”
“这么短的时间，绝不可能......”
顾承昭挑眉一笑。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不行。”
没等厉苍反应，姬姒的银针毒雨又接踵而至，他方才受了轻微内伤，持剑的动作比之间有了缓慢的凝滞。
便是这一丝一毫的破绽，给了姬姒可乘之机。
连番针雨攻势下，一根细小的银针突破了剑气屏障，直直钉入了厉苍胸口。
姬姒见他中招，目露一丝欣喜。
这是数年来，她费尽心血，淬炼出的至毒，只需入皮肉半寸，便能毒入心肺，无药可救。
厉苍捂着胸口，一剑垂地，支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口吐不屑。
“卑鄙。”
“彼此彼此而已，当年孟啸池被你们二人合围，又何曾讲过什么道义。”
顾承昭拧眉，沉声道。
“师父，不必多言，杀了便是。”
姬姒抽出背后的碧霄剑，一步步走进。
她要亲手用孟啸池的剑，将厉苍的人头斩下，以慰夫君的在天之灵。
青芒闪过，眼看碧霄就要落在厉苍头顶。
男人低垂的眉眼却陡然一扬，断念“噌”的一声，将碧霄一剑破开。
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掌掐上了姬姒的脖颈。
“师父！”
事情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厉苍只用了一秒就捏碎了姬姒的喉咙。
玄衣女子只来得及拔出头上的桃木簪，尖刺堪堪停在厉苍的颈脉，便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他随意将胸前的银针拔出，弹指一扔。
“玄铁蚕甲，果然名不虚传。”
顾承昭目眦欲裂，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
承影飞转，寒光四溢，带着滔天的怒气和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刹那间，刀光剑影肆掠，快如闪电，劲如狂风，两人搏杀正酣，招招取对方命门。
厉苍身着玄铁蚕甲，承影只能在四肢造成伤势，胸腹的薄弱致命处，却被牢牢保护起来。
顾承昭额头凝出汗滴，这身功力乃强行催出，若再拖延，恐有反噬之危。
他运起十成十的内力，倾注于承影之上，朝厉苍的咽喉处猛然一击。
那人却鬼影般闪身一晃，眨眼就到了顾承昭身后。
断念以迅雷之势劈下，顾承昭足下一点，堪堪避过心肺，但肩上仍被划出血淋淋的口子。
鲜血染了满肩，他捂住伤口后退几步，强行稳住身形。
一直隐在不远处的萧诩，朗声大笑。
“不自量力。”
“不过都是手下败将而已。厉苍，杀了他。”
断念在地上擦出难听的声音，朝顾承昭逼近。
“住手！”
墓室中传来女声的厉喝。
厉苍手中兵刃一顿，大惊失色。
萧无玉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匕首抵在了萧诩的动脉上。
原本死在漠北流沙中的女子，此刻却完好无损地站咋此处，朝他射出森冷的目光。
萧诩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竟然也平安回了辰国。
他的目光在二人见间逡巡，灵光闪过，咬牙切齿道：
“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局？！”
“看来父皇还没老糊涂。”
萧诩气得浑身发颤，眼珠突起，快要瞪出眼眶。
“宁王、荣王和韩相，也是被你们所害？！”
“谁让父皇先动贺家呢，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贺家偷换皇子，包藏祸心，犯的是谋逆之罪！”
“父皇非要清算，那便去地底下，同母后算吧。”
萧诩却语气淡定，“你以为能杀得了我？”
萧无玉另一只匕首往他后腰上斜拉一刀，萧诩顿时痛得弓起身，那伤口却没有如过去那样迅速愈合，他捂着伤口，瞠目结舌。
萧无玉在耳畔低语。
“父皇是不是觉得，体内燥热难耐。你的金钟罩，已经失效了。”
“你......你是如何破解的！”
“那余美人身上，涂了药呢。掺了我的心头血，味道如何？”
她笑得有几分癫狂，恐惧如附骨之疽爬上萧诩心头。
方才萧无玉挟持萧诩之际，顾承昭趁机斩断了厉苍一只手臂，他捂着断口，脸色惨白。
“公主有话好说！”
萧无玉斜斜扫他一眼，眼神冷得可怕。
“厉统领，剜我母亲心头血时，你的手可有抖过，可曾也想到有今日？！”
厉苍垂眸不语，眼底有一抹愧疚之色。
萧诩此时已顾不得帝王尊严，朝萧无玉急声祈求道：
“你想要什么？皇位？放了朕，朕可以立你为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