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玉双眸浸在焰火的光芒中,震惊和喜悦,在心口悄然绽放。
去岁的生辰,她一个人在陆府寂寥萧索地煮了一碗长寿面,贺家去了边关,虽然也差人送了礼物回来,但人却不在她身边。
萧无玉环视了一圈,眼神又望向这个为她准备惊喜的男人,眼角有些湿润。
“阿鸻,谢谢......”
他不是第一次为她燃烟花,却每次都能轻易融化她心房的柔软。
两人衣袖下的手紧紧交握着,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晓二人的关系。
趁着众人都沉浸在焰火中,萧无玉垫着脚,偷偷亲了亲他的下颚。
顾承昭深情的眸,从未离开她一瞬。
他忽然捧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住了她。
萧无玉瞳孔微张,这么多人!
顾承昭眼里噙着笑,非但没松开,反而吻得更深,
周围的人即便看见了,就全然当作不知晓。
直到烟花落幕前,他才放开她。
萧无玉脸色潮红,微微喘气,嗔怪地看他一眼。
贺倾辞笑着过来拉着她,行至众人中间,一一为她送上生辰贺礼。
看着堆的琳琅满目的礼物,萧无玉都有些不好意思。
苏婉颜送了一套还未上市的精装话本,之前松竹斋的老板要返乡,她便将整座书肆都买了下来,按照当初的承诺,给了苏婉颜一半的股份。
现在她已经是松竹斋明面上的老板了,那日在陆府,也是苏婉颜将她解痴情蛊的事喊了出来,陆铭远才放弃得那么彻底。
苏婉颜笑着偷偷给她看了一眼休书,“我现在也是自由身了。”
没想到曾经势如水火的二人,现在竟能冰释前嫌。
萧无玉敛眉一笑,看来离了对男人的争抢,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女子间并没有那么多的矛盾。
裴如萱捻着一块甜瓜,凑近她身边,挑着眉低声道:“唉,你和殿下是不是从鬼市那次就......”
萧无玉斜睨她一眼,“哪有那么早......”
她用胳膊肘抵了抵她,附耳悄悄话。
“你老实告诉我,宣王殿下,是不是,很行?”
萧无玉赶紧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呢?”
“看你一脸春情荡漾,之前在陆家可不是这样。”
萧无玉掐她的腰挠痒痒,“你一个没出阁的,说这些羞不羞!”
两人打闹做一团,贺乘风站在顾承昭身边,看着小鸟一样欢跃的人儿,抱臂用肩膀碰了碰他。
“这么堂而皇之让她在你身边,皇帝不会疑心?”
“公主府的选址,是他首肯的。”
宣王府的工匠乃前朝御用,传承了两百多年,比工部匠人的水平精湛许多。
皇帝当初说要送萧无玉一座公主府时,便直接命顾承昭选址安排。
“真的假的?怕是你提供的几个别的地方都不合适吧?”
顾承昭觑他一眼,薄唇微勾,心思确实瞒不过他。
“不把她放在我眼皮底下,又怎么安心。”
贺乘风望向远处,神情却并不轻松。
“晋王一党虽已伏诛,荣王齐王还虎视眈眈,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他笃信他的能力,若顾承昭能做辰国的王,贺家便能再守辰国几十年,玉儿或许也能有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一日。
顾承昭神情严肃,眉目间骤然冷了几分。
三媒六聘的誓约还犹言在耳,他却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我便尽我所能护着她。若有一日......”
他顿了顿,眉眼间有些萧索,“若有一日,我不能再陪在她身边......”
贺乘风拍了拍他的肩,“别说丧气话,未来如何犹未可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若真有那一日,我替你,也替我自己,守她一辈子。”
萧无玉背着手行过来,笑着打量他们,“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男人们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忽有下人通传,内侍总管汪公公来了。
萧无玉命人将他请进来,汪咏和善地笑着,打开圣旨宣读。
众人跪伏,起身时萧无玉还有些愣。
父皇曾说生辰时送一个大礼,她以为是公主府,没想到,竟然把整个云州作为封地送给了她。
这是最受尊崇的亲王才有的待遇,她从前的封地只是一座城池。
放眼整个辰国,只有齐王才拥有一州作为封地。
萧无玉受宠若惊,颤巍巍接过了圣旨。
汪公公朝她行了一礼。
“圣上问,这个生辰礼物,公主还喜欢吗”
“儿臣谢过父皇,何止是喜欢,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汪咏朝她一颔首,“圣上说了,云州二十四城,半数都是贺家打下的功绩。这个礼,公主受得起。”
萧无玉再三言谢,才差人送汪公公离去。
云州与漠北接壤,这次武威军收复的失地便是云州十二城。
贺乘风剑眉噙着笑,与她打趣,“以后,你就是我们云州的女王殿下了。”
萧无玉摇头,“那都是你们用血换来的,我在京城养尊处优,从未见过沙场风霜,何德何能......”
贺乘风凑近她耳边,“若不是你,贺家定有大劫。”
萧无玉望着他,眼眸晶莹润泽,她知道,他指的是她说出军中奸细的事。
贺乘风退开一步,把她让给顾承昭,“别人都送了礼,他还没有送呢。”
“哪里没送,这府邸,这烟火,这衣裙,不都是吗?”
顾承昭将一枚信物放在她手中,
“这是什么?”
“天恒源的印信。”
萧无玉目瞪口呆,天恒源,辰国最大的钱庄,分号遍布天下,甚至连晟国渊国都有。
裴如萱眼都看愣了,抱着萧无玉小声艳羡道:
“小玉儿啊,你可太幸福了吧,爹爹送房送地,夫君送花不完的钱。我何时才能有这个待遇啊!”
萧无玉揪了揪她的脸,“什么夫君,净瞎说。”
“同了房就是夫妻,你睡了殿下便就不认了吗?”
萧无玉作势要锤她脑袋,估计是话本子看多了胡言乱语。
裴如萱被哥哥拉走了,剩下萧无玉握着信物,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这......这怎么行?”
顾承昭俯身在耳畔,“夫君送你的,有什么不行?”
萧无玉腾起红云,他耳力过人,方才裴如萱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抱歉,现在,还不能给你明面上的身份。”
但她就是他的妻子,他会拼尽所有护她,把最好的都给她。
萧无玉摇摇头,“有没有那层身份又有何关系,从前我和陆铭远便是正当夫妻,可结果呢,却互相怨怼。”
她拉着他的手,“这辈子,我只认你,是我的夫君。”
繁华褪去,喧闹沉寂,众人散去后,唯有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顾承昭揽着她的腰,飞上府中一处最高的塔顶。
两人斜倚在屋檐上,看星河灿烂,看云卷云舒。
萧无玉执着他的手,言笑晏晏。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