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州跟着点头,万一。
陆铭远看了她一眼,“你就待在上面,我和他下去。”
萧无玉也没再坚持,到了这一步,也算是大功即成,接下来,就直接交给他们吧。
她走到佛堂门口,明净被死死按住跪在地上,见佛像机关已经被发现,眼眸中露出惊恐的神情,拼命挣扎着想要冲过来,却怎么都挣不开桎梏。
萧无玉淡淡地望着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暗道其实并不深,杜、陆二人行了十来步就到了底,刚才不过是因为没有光,所以才显得深邃瘆人。
这内室常年不通风,飘着一股腐朽刺鼻的气味。
杜文州踏在密室的石板上,提着灯盏,小心翼翼向前行了几步,
忽然,“喀嚓”一声,脚下好像踩到什么。
他蹲下身,将灯盏朝足下一照,好像是,一根棍子?
他将刀插进刀鞘,伸手将那棍子拾起来,凑近眼前仔细一看。
是一根骨头。
等等,骨头?!
一股阴风吹过,他瞬间将手里的白骨扔了出去,吓得一踉跄,被身后的人一把扶住。
陆铭远在刑部大牢里什么没见过,扶着他站稳。
“杜大人不必惊慌。”
杜文州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骨头扔出去,像是砸到了什么,一阵叮铃哐当,有东西倒了下来,散落在地上。
他提着灯,挪步过去,定睛一看,刚才那骨头所掷之处,赫然是一具人的白骨,如今凌乱地散落在墙角。
他刚刚,就是用这人的骨头,把人家的整具骨架给打散了,杜文州背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大人,这里有死人的骨架!”
“禀大人,这边也有!”
杜文州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提着灯一一将这几具白骨查看一番,这佛寺里面竟然藏匿着三具白骨,简直骇人听闻!
陆铭远自行转了一圈,行至一个角落,蹲下去。
“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他举灯细看了一下,“应该死了不到一个月,看身形,是具女尸。”
杜文州立即行过来,刚一接近,被熏得差点作呕。
那尸体并未完全化成白骨,破烂的僧袍披挂在腐烂了一半的残躯上,咀虫从空洞的眼眶中爬出来,宛如地狱恶鬼,狰狞可怖。
杜文州闭上眼睛,忍住干呕,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命人继续搜索。
很快,手下便发现了三个上了锁的大木箱子和一个小木匣,其余,便没有什么了。
杜文州命人把骸骨尸体,还有箱子都抬出去,又让人去把仵作叫过来。
萧无玉见他们出来,看到骸骨,装作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捂住嘴。
“这佛门净地,竟会藏有陈年命案?到底是何人所为?”
杜文州摇摇头,“先看看箱子里都是什么吧,或许会有线索。”
手下的人挥着刀,将锁一一劈开,打开箱盖。
白花花的银子,装了两大箱,还有一箱是珠宝首饰和银票。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这水月庵香火再旺,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吧。
而另外一个小匣子里,是一本类似账本一样的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杜文州借着灯火,翻开账册,逐字逐句仔细阅着。
陆铭远站在他身后,飞快扫视,看清那些名字后,心里陡然一沉。
记载在册的名字,都和晋王或多或少有过关联,旁人可能不知,他却心里门清。
他心思几番转圜,便明白了,这里,是晋王用来拿捏笼络官员的销金窟
京城里大小官员多如过江之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譬如册子上这些人,估计就有见不得光的特殊癖好。
而这些白骨,恐怕就是被折磨死去的尼姑。
陆铭远眸底冷如冰霜,晋王这档子事,竟然害惨了妹妹,这个仇,他要细细和他算。
杜文州看着这些名字和数额,其中李潭的名字出现了好几回,最近一次是一个月以内,数额较大,是三千两。
仵作验过那具腐尸,确认是一具女尸,死因是窒息而亡,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杜文州霎时灵光一闪,这三千两恐怕是李潭失手弄死小尼姑的买命钱!
“把明净带过来!”
手下的人把刀架在明净脖子上,把她拖了进来,朝她膝下一踹,那尼姑便跪倒在地。
“说说看吧,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杜文州语气威严,吓得明净又抖了抖。
“贫尼真的不知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来人,去明净房里搜,把她抄的佛经都拿过来!”
很快,手下拿着搜出来的一垒佛经,一一摊开在地上,杜文州将那账册逐字对比,笔迹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将账册翻开在明净眼前,“解释一下,为何这账册的笔迹同你的一模一样?!还说不知?!”
明净低着头,却仍是咬紧牙龈,一个字也不往外吐。
杜文州见她油盐不进,“噌”的一声,抽出佩刀横在她脖子上。
“说!不然本官手一抖,小心你脑袋分家!”
萧无玉在一旁提点,“杜大人,既然她不招,那不如问问,这寺院中其他的尼姑,或许会有人知道点什么蛛丝马迹。”
杜文州命人将那一众尼姑又押到了堂外。
小尼姑们见着那三具白骨和那一具腐尸,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有些胆小的甚至偷偷捂着嘴,小声啜泣起来。
“你们若是知道些什么,即刻报于本官!”
可是却无一人吱声,萧无玉从她们身前一一走过。
“不说吗?那说不定下一具白骨,就会从你们当中产生呢。”
她故意扯出一个骇人的笑,声音透着一股子怪异,像是地狱索命的无常。
那些姑子又是吓得一阵颤抖,只有末尾那一人,不管不顾地冲出来,一下跪在地上,满脸都是交错的泪痕,眸中恨意如火般灼烧。
“我说!我要告发明净和佑安,逼迫水月庵尼姑,行秽乱之事,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