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算是林决和林魁二人第三次正面交锋。
第一次,是在海云市的出租屋内,那一次虽然林魁实力远超林决,但由于他本人刚刚融合意识、心智尚且混沌,加上认知混乱的压制,最终没有输赢。
第二次是在环西洋大海上,两人实力相当、打得天地变色,宛如神魔,最终平手而散。
第三次便是现在——但除开刚开始林魁那一拳外,两人便再没有了动静。
林决也好、林魁也罢,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融合了四个强大人格,身上背负的因果极重……」
林决默默盘算:「但我还是占据着一点上风。」
他们站着不动,却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交手!
在林决第一次扭曲因果后,林魁便有了应对之策,也找到了林决的弱点。
所谓因果扭曲,其实是后发制人——如果他不攻击,林决如何反制?
因此,他的一切进攻皆处于将发未发之际,身上的一切因果都处于混乱状态,说得玄乎一点,那就是薛定谔的猫、是量子叠加态,在他出手前,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玩意儿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就是故弄玄虚;但放在这两人之间,却是实打实的战斗技巧!
这一招确实对林决起到了作用——至少目前为止,他拿林魁没有办法。
但不论如何,这一对峙局面至少是因为林决拥有绝对反制能力而起,这也是为何林决认为自己占据上风的原因。
「不能这样下去。」
半晌后,林决目光微微偏转至小球阿波罗,眉头微不可见地轻皱:「这样下去,我的消耗更大。」
他能感觉到,虽然自己掌握了「真」的真传、拥有了扭曲因果的能力,但林魁也在源头里拿到了一些真东西,至少……如果自己无法扭曲因果,恐怕不是林魁对手。
现在自己需要不停观测着对方的因果,但对方只需要动动念头便能搅乱因果关系,这样对自己来说是不公平的。
「不如尝试着,去扭曲他与世界本源力之间的因果?」
林决这样想着,但很快又自行否决了这一想法。
他现在对于世界本源力的了解不够,这样做无异于玩火自焚,很可能带来极其恐怖的后果。
然而,就在林决不停观测因果的过程中,忽然一股怪异预兆涌上心头。
就在他试图去寻找这种预兆来自何处时,一股光芒便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小球阿波罗。
「你……是我……」
与此同时,一个全新的念头,从林决脑海中生了出来!
那不是别人塞进他脑子里的东西,而是他自己冒出的想法——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去思考这些东西!
他瞬间想到了刚刚从手机里读到的那些记录。
千丛树催眠郑清瑜时,便问过她在海底陵墓里的情况,当时小球阿波罗与她交流时,便是这般情景。
「是世界本源力?」
林决还未完全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远处的林魁便忽然笑了起来。
「我骗了你。」
他笑道:「我和世界本源力达成的协议是——取消我的主角身份,留着你一个人做主角。」
「什么?」林决一怔,下一秒,他便看见郑清瑜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林魁身后,甚至连他都没发现她是何时出现、如何出现的!
「还记得吗?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林魁笑道:「所有的一切,都为主角服务的,而主角——自然是世界创造的。」
说话间,一股难以抗拒的麻木感,瞬间遍布了林决全身,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最神秘的是,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真有什么东西能控制住他,他也一定能感受到,但现在却完全没有感觉,就好像他又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世界时那弱小、无助的模样。
这时,郑清瑜慢慢越过了林魁,一点点向他走来,她的眼神中空洞无物,仿佛被什么操纵了。
「这股异香是……?」
林决一惊。
从郑清瑜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怪异的香味,直直钻入了他鼻……不,脑中。
这股异香他记得,当初她刚刚觉醒成为救世主时,身上便散发着这样一种香味,如果不是古大愚提前为他注射了能够抵抗精神类影响的刺客药剂,他当时便要迷醉其中。
而现在,林决似乎失去了全部抵抗,这股异香刚刚出现,他便迅速沉沦其中,理智灭失、意识归于混沌。
恍恍惚惚中,他隐约察觉到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段全新记忆。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每一次摄取别人记忆时,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这段记忆很古老、很悠远、很神秘……
此时的飞机舱内甬道中,林魁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亦有些迷离,来自郑清瑜身上的异香同样令他无法抗拒,但他毕竟不是这股香气的目标,仍能勉力抵抗。
他手中的小球如太阳般散发着暖黄色光芒,但这光芒毫不温暖,甚至有些冰冷。
「我已经,做到,我承诺……的了。」
林魁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该,轮到你了……」
「不……急……」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冒出,与他对话:「事毕……」
林魁目光微闪,看向自己手中小球的眼神有些冷冽,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但他没得选择。
没有世界本源力,他根本无力完全消灭林决,也没能力通过源头、去往那无限的三千大世界。
这时,郑清瑜已经缓缓来到了林决面前。
林决此时目光游离、呼吸急促,似在经历某种巨大考验。
而同样没有自我意识的郑清瑜眨着她的眼,仿佛是依着本能靠近了过去,伸出双手揽住了林决的脖子,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轻轻递到了他唇边。
轰!
林决的意识中,猛然出现一道明亮无边的白光。
他并不知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处、欲往何方。
他只是能听到这世界上无数生灵的悲欢,感受着它们的生死,亿万年、亿万个生命的进化与消亡,都是他。
他沉醉其中,有种超越了一切的快乐,这快乐中带着无边无际的迷茫,如同坐在云端里的一场大梦,仿若刹那、又长越几千个世纪。
但很快,这快乐被打破了。
就像是冬日沉眠时被人揭开了温暖被窝一般,一道不和谐的光,照进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