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决做的事,韩宣并不了解,他也不需要了解,并且很清楚自己不该了解。
他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全力使用异能而变乱的头发,说道:“您要求与傅景龙的第二次会面已经安排好了。”
“好,看来他那边也很有效率。”林决笑了笑。
随后,他站起身来,看了韩宣一眼:“你那边还有什么新的情报可以给我吗?”
“已经发送到您私密邮箱里了。”韩宣也报以微笑。
看到对方坦荡的笑容,林决那因为不得不与千丛树发生斗争而绷紧的心,松了不少下来。
昨天晚上,他似明似暗地点破了韩宣来历不明、可能来自隐秘贤者——虽然他已经明确表示愿意相信韩宣,但刚刚那句话,其实就是最后一个确认的信号。
既然我相信你,你也不要辜负我,如果你真的来自隐秘贤者,那就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吧。
毕竟,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还能搞到什么情报?
“第二次会面的事不着急,先晾傅景龙一次,然后再约。”
林决吩咐道:“我要看看他的反应,更要看看他背后人的反应。”
韩宣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开前去安排。
林决长舒一口气,仰靠在椅子上,这会儿全身才渐渐放松下来,只不过刚刚接受精神风暴时造成的头疼还未完全消褪。
他的意识,早就已经经历过一次千万负面记忆的洗礼,并且从其中挣脱过来了。
千丛树、衡景山的情况他不了解,但自己使用这异能前后也就一年多,而这两人至少用了十几年、几十年,他们意识中藏着的负面记忆只会更多更杂,精神风暴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只会成指数倍增长。
而且,控制身体的是自己,自己放开了意识,任凭那精神风暴在意识空间中肆虐——七级异能,绝对不会杀死这两个强大的意识,却足以让他们沉睡很久了。琇書蛧
“没有人时刻在暗处盯着的感觉,真好。”
林决闭上了眼。
原本他并不在意这一点**,但自从千丛树想要抹杀他后,他每天每时、每分每秒
都难受得不行!
正如之前衡景山所说,千丛树是个伟大且自私的人。
他其实和衡景山、孟元魁这样的人没有本质区别,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不过他的目标是拯救世界罢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不会去牺牲其他人、不会去折磨其他人,但却会在自己脑子里造出一个个人格,然后牺牲他们、折磨他们。
曾经的束文星,还有束文星那个早已经死去的哥哥便是如此。
当然,这不仅仅是林决用精神风暴轰击他们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其实是他并不完全相信千丛树了。
之前他对于千丛树所说的话基本上九成九是信任的,毕竟千丛树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就始终在帮他,当初的主意识争夺站也没有参与,好似一个不争不抢、默默付出的老人。
然而现在,林决却明白了,这一切都不过是这位聪慧狡黠老人的手段罢了。
这也意味着——千丛树之前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他心里没底!
他相信千丛树在解决超能量问题上所说的一切东西,但对于这老头说的、关于林决自己的东西,可不敢乱信了。
自己真的是以孟元魁为蓝本造出来的么?这会不会是千丛树为了让自己安心去死而编织的精巧谎言?
之前达成的协议真的作数么?千丛树真的会费心帮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吗?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这些答案就由自己来找吧!
“真是有意思,我这一年来对付了这么多人,好像除了孟元魁、余不致他们,其他的反而都同路人……图尔斯,龙乾,还有现在的千丛树。”
“明明是同路人,却斗得你死我活,真是可笑。”
……
“没空?”
傅景龙坐在直升飞机上,在亚门运河上空飘飘荡荡,震惊地看着对面回复来的这两个字,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前坐着的、一脸无辜的记者,愣住了。
他今天要做的事,是乘坐直升飞机“巡视”晨曦市与亚门运河,并搭载着一个国际著名记者,接受一次实时直播采访。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遇险”,至于是什么险?反而摄像机肯定没可能拍到,会有一阵摇晃、一阵颠簸——这种事在如今混乱的世道里太常见不过了,更何况是现在这个遍地异能者的纳列。
短暂混乱后,林决将会出现在直升飞机上,他将会伪装成这个记者的模样,佯装遇险后紧急切断直播……之类之类,然后在反航途中与傅景龙进行一次会面交谈。
而真正的记者,当然是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后,只会以为自己在混乱中不小心磕到了头,小晕一场,至于直播中他“自己”说遇险先切断直播之类的事,那你都磕到头了,断个片也很正常嘛。
“怎么了?傅先生?”记者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傅景龙一句:“刚刚我那个问题,您是不方便回答吗?”
“噢,不会。”
傅景龙迅速找到了状态,他笑了笑,收起手机:“纳列目前的态度很明确,我们接纳异能者,是希望……”
他口齿清楚、对答如流,只不过那充满忧郁的眼神中,隐隐多了些许焦虑。
“没空?”
此时,在某个热火朝天的锻造炉中,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下来。
一个女人将手里夹棍中那烧得通红的钢刀浸入一旁油桶中,一片嘶啦声与浓烟后,她微微回过头,望着在锻造炉外前来汇报的手下,撇嘴笑了笑。
“欲擒故纵而已。”
她将淬火后的钢刀取了出来,用挫刀在刀刃上用力擦了擦,看到溅射的火花、听着清脆的声音,她笑了起来。
“他想看看傅景龙是不是真的着急求他帮忙呢。”
“那?”手下轻声问道。
“这个人很不简单,杀死了义父、留哥,就连图尔斯、龙乾都败在他手下。”
“甚至看最近维克托家族那边的动静,我都怀疑阿瑞斯也被此人控制了。”
女人将打造好的刀举到了打磨带边,砂纸飞速刮擦着刀身,正将它一步步塑造成一柄寒光利刃。
“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寻常方法是不行的。”
女人瞳中倒映着刀刃,闪过一抹寒光:“让傅景龙,受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