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小小的波澜后又恢复平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许唯把百川的合作后续布置下去,然后投身于接下来的项目。
快到年底,所有人都忙了起来,许唯也不例外,但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断了许唯的工作节奏。
这天她穿内衣时,胸口剧痛无比,她摸了一下,摸到了硬物。
心里一慌,连忙开车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那个硬物是乳腺纤维瘤。
“25mm×10mm的大小,不算太严重,但也不排除恶性可能。”医生看了报告。
果然有因必有果,她对身体健康的长期忽视终于迎来了报应。
许唯顿了顿,问:“需要手术吗?”
“一般来说,乳腺瘤不会自然消失,但也要对比乳腺瘤一周增长的情况看。”
许唯于是回去等了一个星期,再检查时医生神色凝重,“一周内快速增长,我的建议是手术,开刀和微创都可以。”
许唯心脏猛坠,但也只能点头,“好,那就微创吧。”
这一周里她上网查了很多,仔细对比过两者的优劣,最后还是选择了微创。
手术半小时,住院三天,恢复期要半个月。
许唯想了想,给严文江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严文江听了很是关心:“严不严重?我找个保姆照应你。”
许唯连忙说:“不严重,就是个小结节,切掉就好了,我朋友会来照顾我的,严董您别担心。”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心疼自己,我现在人在北京,等回来后去医院看你,请假的事你不要操心,能休养多久就休养多久。”
“好,谢谢严董。”
许唯一个人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回家收拾了衣服和洗漱用具,独自住进了病房。
她隔壁床的女孩叫周欣,才二十出头,还在哺乳期,运气不好,做完手术后活检结果是癌变,左胸要全切。小姑娘承受不住打击,成天以泪洗面,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丈夫陪在她身边,垂头丧气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唯倚着床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内心祈祷自己的运气千万别这么糟糕。
她下楼买了水果,分给周欣,周欣哭红了眼,哑着嗓子说:“谢谢姐。”
周欣是个娃娃脸,哭起来就更像孩子,她擦着眼泪说:“姐,我可怎么办啊,我想保乳,可是医生说已经保不了了。”
“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才二十二,以后可怎么办啊?”小姑娘低头看了看,更加伤心:“虽然本来我的胸就不大,但是小和没有是两个概念啊。”
周欣的丈夫在旁边安慰她:“没事,我不嫌弃。”
“我管你嫌不嫌弃,我替我自己难过!”
小姑娘一叉腰,口笨的丈夫就不敢说话了,鹌鹑似地缩了回去。
许唯看得哭笑不得,她伸手摸了摸周欣的头发,帮她理好刘海,安抚道:“据我了解,全切之后还是有机会放假体重建的,还有希望,不怕,我认识一些整形医院的人,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
“姐,你真好。”周欣握住许唯的手。
没多久周欣就哭累了,躺了回去,几分钟后她又转过身,把手机上孩子的照片递给许唯看,“姐,这是我女儿。”
许唯夸道:“五官像你,小美人坯子。”
小姑娘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许唯沉默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夫妻俩,心中无限感慨。
中午的时候,周欣吃着婆婆送过来的饭,问许唯:“姐,怎么没人来陪你?”
许唯笑了笑,“微创手术,用不着人陪。”
毕竟那年胃出血,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要人陪的,上了麻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能不要人陪?”
“没事的,我请了护工。”
“那这样,到时候我让我老公在外面看着你。”
许唯连忙推阻,“不用不用,我花钱租了护工,到时候她会帮我的。”
周欣看了看许唯的衣着和生活用品,忍不住说:“姐,你肯定特别事业有成。”
许唯笑道:“没有,也是替人打工的。”
“我也想像你这样,我跟我老公说了,生了孩子之后他带孩子,我出去上班,我才不要留在家里成天对着孩子和锅碗瓢盆转。”
她丈夫正好回来,听到周欣的话也没吱声,周欣问他:“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说话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我带孩子就我带,只要你身体健康,别说带孩子了,以后一只碗都不会让你洗的。”
周欣笑着晃了晃脚。
许唯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一点也不觉得聒噪,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她订了营养餐,坐在床边等着外卖小哥送过来,可是中午高峰期延迟,许唯觉得有点饿,就削了个苹果先垫着。
她帮周欣问整形医院的熟人,问做完全切手术后多久能植入假体,对方给了几个方案,也答应许唯,到时候会给周欣打折。
周欣拿着笔仔细记下来,由衷地说:“姐,你真厉害。”
许唯朝她笑,周欣说:“老天会保佑你的,姐,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进医院。”
许唯忍俊不禁,“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说是这么说,但开刀的前一天晚上,许唯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新闻,难免有些紧张。
她从枕头下面掏出来谢砚宁的围巾,抱在怀里,闻着上面所剩无几的香水味,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可还是睡不着,她拿出手机继续刷,隔壁床的周欣打着哈欠,丈夫回去陪女儿了,再话唠的小姑娘此刻也不怎么开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病房总是让人感到压抑。
正刷着新闻,谢砚宁的消息弹了出来,许唯第一时间点开,还像之前那样,是一张月亮的照片。
许唯脑袋一抽,下意识想回复,刚按了两个键又觉得不对。
可谢砚宁已经发现了。
[许小姐还没睡?]
许唯吓了一跳,伸长了胳膊不敢乱动,把手机当作烫手山芋。
[许小姐,我都看到正在输入中几个字了。]
许唯:“……”
[许小姐怎么还没睡?]
许唯不知道怎么回,谢砚宁却逗她。
[许小姐,你再不回我,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许唯瞪大了眼睛,刚要关机,谢砚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振动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尤为明显,许唯刚一接通就捂住听孔,压着声音说:“谢总,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在哪里?”谢砚宁觉得奇怪。
许唯愣了愣,说:“在外面,有个、有个酒会。”
话音未落,护士就走进来,说:“3086号床,记得禁食禁水。”
“……”
听筒两边都陷入沉默。
谢砚宁打破寂静,“你在哪里?哪家医院?”
许唯不想说,谢砚宁语气严肃:“我想查随时可以查出来,许小姐。”
许唯抿了抿唇,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病房号。
半小时后,谢砚宁赶了过来。
许唯本来不觉得谢砚宁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谢砚宁比她小三岁,出身豪门,刚留学归来,工作当玩票。
许唯原本不觉得她的坚强壁垒会为谁瓦解。
可谢砚宁进来的那一刻,目光相接,许唯忽然一阵鼻酸。
好像是有点孤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