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崇说让我亲自去问钟夜。
我却再也没见过他。
林兮崇是常来,对我态度也很好。
但我当我问到过去时,总是被他很为难的挡回去。
好像我在逼他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
久而久之,我也不再问。
复健计划安排的满满登登,在我印象里,走路并不这样痛苦。
一开始刚站起来就要倒下,好像肌肉不属于自己,孱弱的四肢宛如重新组装一般不受控制。
疼,每一寸筋骨拉开都很疼。
但我想站起来,我想走路。
记忆仍是没有任何恢复。
完全记不起过去的感觉很不好,但好在我还有一身伤要养——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但复健确实辛苦,辛苦到能让我忘记自己没有过去。
复健计划绵长,慢慢的没有新科目只剩常规。
护工和教练都对我很好,因此我开始自己调闹钟。
每次少一分钟,他们无法发现。
我偷懒偷得乐此不疲,简直有些得意忘形。
钟夜却像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现在器材室,拿过闹钟看起时间。
“二十一分钟。”
“我怎么记得你需要走半个小时?”
我被他的突然出现惊的回不过神,半天才适应那张可以直接去倒石膏模的脸。
“额——”
钟夜一手啪啪啪把时间调回去,“复健需要坚持。”
“今天加五分钟。”
我瞪大眼睛,“凭什么?教练都没有让我加练!”
钟夜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把我看的发毛。
他突然低下身,整张脸都放大,将我完全笼在阴影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叫钟夜。”
“是你未婚夫。”
我呆滞片刻,“什么夫?”
钟夜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枚戒指往我手上戴,“失忆失的连未婚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未婚夫,见过父母,订过婚,马上要结婚的未婚夫。”
我被这消息冲的头晕,反应过来时戒指已经戴在手上。
我反手看了看,尺寸正好,无比合适。
我抓住他话里的关键。
“父母?我父母——”
我醒来已经有很久,却一次都没有见到父母来看望。
钟夜起身,眼中带一点探究。
“他们在国外工作,你受伤时回来过一次,又因为工作繁忙,很快离开。”
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沉默一会,“哦。”
钟夜继续道,“若是你想见他们,我去请他们回来。”
我摇头,“算了,他们既然工作忙,就不用打扰,我没事。”
钟夜眼神变了又变,“有印象?”
我回忆了一番,还是摇头,“什么都没想起来。”
钟夜指指器械,“去复健。”
我有些忧愁的起身,慢慢开始走路。
为了遏制那急速蔓延到全身上下的酸涩疼痛,我开始胡思乱想。
未婚夫?
我以为我和钟夜只是恋人,没想到直接快有法定关系。
这进展是不是太急速了一些,我有些头晕。
钟夜一直站在旁边,像一个背后灵。
每当我有偷懒,他就会重重的咳一声,然后我再回到应有配速上去。
他突然出声,我脚一崴,差点摔下去。
“我在骗你。”
我回头,“什么?”
钟夜直直注视我的眼睛,“说你父母在国外工作,是在骗你。”..
“你父母已经去世很长时间。”
我脑海一片空荡,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
我问的简略,钟夜却听懂,“因为我担心你在骗我。”
他两手搭在器材上看我,眼神里有些疲惫,那些若有若无的嘲讽消失无踪。
“你真的失忆了。”
我没明白他怎么就根据这样几句话判断出我是真的失忆,但我更关系的是另一件事。
“那你说我们订婚——”
钟夜抬眼,眸光沉沉。
“是真的。”
“我们订婚已有一年时间。”
我无知无感,眨了眨眼睛,继续走路。
有些奇怪的地方。
假如我跟他已经订婚很久,那应当感情不错。
但为什么他得知我失忆后,这样长时间不来看我?
为什么要试探我是否在欺骗他?
但假如我们感情不好,我已经失忆,又为什么要承认这个婚约?
直接借此机会摆脱麻烦,不是更好?
我不太明白。
钟夜其人,从出现伊始,就满是谜团。
一想到曾经的展眉和他能够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就又有些敬佩。
爱上这样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