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出去?”
钟霰点头,“你曾把信送上我伙居的山中,难道不想去看看?”
展眉觉得能离开就好,虽然此处气派古典,但她总觉得沉闷而窒息。
她犹豫道,“不过钟夜——”
她二进宫,钟夜不知道有多少办法惩治她。
此时离开,不仅火上浇油,还可以连累钟霰。
钟霰摇头,“你只要跟我走就好,大不了叫个人跟着。”
“就当是去散散心,我知道你身体不好,若是撑不住,必然把你送回来。”
展眉答应下来,“我还没有如此孱弱。”
展眉本以为会被管家阻拦,再怎么也要问钟夜一声。
没想到对方对展眉的话言听计从,她走出罗红公馆,畅通无阻。
展眉想到自己曾经步步为营的生活,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做梦。
司机一身常服,看得出军旅痕迹,车子前后分隔,完全隔音。
“你家现在还和那边有联系?”
钟霰叹口气,觉得头痛。
“我们家没有联系,但不是全无联系,至少钟夜就有联系。”
这话说的像绕口令一样,展眉没听明白。
钟霰本想含糊过去,但想到展眉已经入住罗红公馆的主母卧房,说一说钟夜的往事也不算过分。
“钟擎当年因伤转业,钟家转商,但他一直想培养子孙重拾此道,可惜他的孩子对此毫无兴趣,反而把父子关系闹僵。”
“钟擎有个关系很亲密的战友,以前我们都叫江爷爷,现在级别深不可测,他妻子早逝,二人感情深厚,因此没有再娶,但二人没有孩子,钟擎和江爷爷当年都很想把钟夜过继过去。”
“钟夜那时已经有十一二岁,人也早熟,完全不愿意,非常激烈的闹过几次。”
展眉听得仔细,“他为什么不愿意?我看他和他父亲爷爷的感情不深。”
“再不深也终归是血浓于水,何况他跟了江爷爷就离开南音,当时他怎会同意。”
展眉恍然大悟。
“虽然此事是不成,但江爷爷对钟夜的印象一直不错,这次把你带回,包括现在这些,应该都是他的人。”
展眉抿唇,很难相信自己的推测。
“也就是说,钟夜和这位江总低头了?”
钟霰点头,“看起来是这样,具体的你可以问他。”
展眉摇头,“算了,我只想带着沐阳离开他。”
钟霰沉默不语。
展眉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冒犯钟霰,二人在一路沉默中到达山脚。
她们开始爬山,展眉在闵安也算走过不少山路,走走停停,在日落时分到达山顶。
道观古朴苍劲,在夕阳下泛着庄重,展眉迈进其中,闻到浓重香火气息。
钟霰简单与她指引道观陈设,做一些讲解,展眉认真聆听,相谈甚欢。
转过角落,一道青灰道袍静静矗立,像是等待已久。
钟霰施礼,“师父。”
展眉也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那师父鹤发童颜,盯着展眉的脸看一会,笑道,“善信为人通透,面相少有,可否借手一观?”
展眉征询看向钟霰,她低头,语气虔敬,“师父想看看你的手相。”
展眉坦然把手递上,对方上下一看,眉头微蹙。
展眉有些讶异,心想这师父看起来道行高深,怎么一副马上就要让我掏钱逢凶化吉避免血光之灾的模样?
师父却很快示意展眉把手收回去。
“善信多行善事,福泽深厚,可惜过于执着,需知天地自然,强求反而不美。”
展眉更加疑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贫道送善信两句话,若能时时默念,也许对心境有益。”
展眉虽然不解,仍是低头听取。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再抬头时,面前空无一人,那师父来去如风,渺无痕迹。
展眉满腹疑惑,但终归不能在此处不敬,通通咽进心里,跟着钟霰走进大殿。
她看钟霰上香,并不跪拜。
她不信这些。
旁边有小道士挽着松散发髻抱着签筒打瞌睡,展眉觉得可爱,上前逗他。
“可以抽签解签吗?”
小道士睁开眼,“给谁抽?”
展眉本是玩笑,被如此一问,又有些认真起来。
“给亲人抽,问平安。”
小道士揉揉眼睛,语音含糊。
“既然是求平安,何必抽签?抽签吉凶不定,是自苦。”
展眉沉吟一会道,“那如何才能求平安?”
小道士道,“若求寿命就写百寿图,若求子就写百子图,念力无边,天尊无量。”
她轻轻重复,宛如呢喃。
“百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