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的车缓缓驶离,展眉目送他离开,七上八下。
她自认为和谢轩的对话不很愉快,对方嘴角却一直带着愉悦笑容,但到最后也没有回应她关于“高抬贵手”的请求。
此事本就夜长梦多,展眉知道她的伪装其实薄弱,一旦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瞬间所有分崩离析。
连谢轩都已经知道真相,她真的要没时间了。
展眉走进疗养院,心内沉郁。
钟夜已经锻炼完,接过花盆,“怎么才过来?”
展眉去看他今天的数据,“在市场耽误一段时间。”
钟夜恢复仿佛停滞,至今没有进展,她视线移到又空了一半的香薰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钟夜拿出西装比了比,“不知道我还能否撑起正装。”
展眉回神,“怎么?你要出去?”
钟夜意味深长的笑了,“明天爷爷让我们罗红庄园宣读遗嘱。”
钟擎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知道为何,在人生的最后无论如何要把钟夜坳回他安排的道路。
好像钟夜从前是一个没有独立人格的仆人,对他的反叛出离愤怒。
但钟擎道高一尺,钟夜魔高一丈,始终未曾服软,现在老爷子是觉得矫正无望,彻底放弃?
展眉还在思索,钟夜拿出一张机票递给她,“机票已经买好,你磨蹭,这个决定我就替你做,明天就去纪国,好好把书读完。”
展眉接过,五味陈杂。
“你不用我陪你去庄园?”
钟夜倒是豁达,“庄园像棺材一样沉闷,有什么可回去的,你去读书,把断掉的人生补回来。”
展眉轻笑,钟夜轻描淡写,却像刀劈斧凿一般落在心上,字字见血。
“好。”
钟夜上前把人抱进怀里,“学医多年,我知道你不甘心,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读,有我做你的底气,等你回来——”
钟夜有些失落道,“算了,也未必能等到你回来。”
这话说的决绝,展眉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出不对,她想从钟夜怀中挣脱,“你在说什么?怎么——”
却被钟夜直接按进怀里,“以后很长时间不会再见,让我再抱一会。”
展眉垂眸,眼神中都是思量。
“好。”
钟夜离开疗养院,回家替她收拾行李。
可惜钟夜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沾染此等俗物,整理的手忙脚乱无比狼狈。
他摇头,终于放弃,“算了,还是缺什么买什么吧,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也能给我留个念想。”
展眉无奈,把衣服一件件整理好。
当晚,也许是因为换了环境,钟夜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展眉被他影响的也睡不好,二人就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但言语大多不记得,迷糊间天就亮了。
钟夜起身穿衣,像披上战甲一般,展眉也爬起来,拉开窗帘,看到一队LSP停在门口。
她沉下眸子,拉回窗帘。
钟夜已经洗漱完毕,他把展眉拉到眼前,眼中千言万语,最后只在她额头轻吻一下。
“抱歉,今天没时间送你去机场。”
他转身出门,没有回头。
疗养院,展眉手里握着已经被折出痕迹的机票。
晨曦坐在驾驶位,依旧严肃。
“老板,钟夜的离开并没有影响疗养院的安保。”
展眉皱眉,“我并不想让人不知晓,硬闯把人带出来不行吗,钟夜现在在回庄园的路上,必然不会得到消息,我们直接出国,再也不回来。”
晨曦沉吟一会,展眉现在其实思绪紊乱状态极不冷静,“这个人,有护照和身份证吗。”
展眉如梦方醒,长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我想把人带出来。”
晨曦轻声道,“老板,我知道您着急,但此事急不来,我已经在想办法,这疗养院虽然固若金汤,但也不是滴水不漏——”
展眉抬眼,晨曦言外之意她自然明白。
她笑了,豁然开朗,“卡号给我。”
钟夜在对她最苛刻的时候,也未在金钱上计较,说起来她现在的身家,倒像是傍富豪傍出了一些初步成果。
晨曦有听广播的习惯,是他保镖的职业病,但展眉好静,一直低声环绕的广播声让她觉得吵闹。
她伸手要把广播关掉,一条新闻恰好蹦了出来。
“前钟氏总裁钟夜的车队在去往罗红公馆时遇到地质灾害,头车翻下山崖,现天气情况恶劣,营救无法进行,钟夜生死未卜——”
展眉的手顿在空中,人却微微抖了起来。
地质灾害?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