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默地把车开到加油站前面的院子,凯辛的车停在那里:“谢谢你。”说完,他准备下车离开。
“等一下。”
加油泵旁没有别的汽车,收款房间的小窗玻璃上布满了蒸汽。
“我需要搞清楚一些事情。”海伦说,“你们在那儿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凯辛考虑了一下该怎么跟她说,这个烂摊子她已经不需要再参与了,里面也没有她的委托人。“帕斯科在种大麻,”他说,“还有,他也运送大麻,他在冒险走钢丝,皮戈特利用其他人种植和加工大麻,运送毒品。帕斯科说,霍普古德和他的手下们也都参与了,他们是这些罪犯的保护伞。”
“帕斯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希望我收拾那些皮戈特,作为交换,他告诉我男孩们是怎么得到手表的。”
“那是另一块手表,是更早以前的一块?”
“是的,款式不同。”
“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是的。”
“你相信这个雷·皮戈特的故事吗?”
凯辛看着她,一辆车开了进来,车灯照在她的脸上,他又感受到少年时的悲伤满怀,那种对遥不可及的心上人的痴情。“雷就是个顺手牵羊的主,”他说,“逮着机会就偷嫖客的钱。”
“顺手牵羊?”
“假装搭便车,然后去汽车旅馆,差不多的套路。”
“乔,一年前我还在做企业法工作。”
“没关系,”他说,“这个案子你不需要再做什么了,这个烂摊子交给我们来收拾,本来也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破事。”
“乔。”
“怎么了?”
“你可得了吧,如果不是我逼你去见帕斯科,你也不会知道现在所了解的一切。帕斯科说霍普古德把雷·皮戈特送给布戈尼消遣,还有很多其他男孩,此前没有任何人说过布戈尼的这些事。”
“那是在你的圈子里。”
“什么意思?在我的圈子里?”
“或许你们这些海景大道的精英永远不会谈论这种事,太下流了。”
海伦用两手的第二个指节敲了敲方向盘。“不受那种低级诱惑。”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得走了,”凯辛说,“我会再打给你。”
车外阴冷潮湿,笼罩着一层海雾,他把头伸进车里向她道了声谢。
“你的伤还经常疼吗?”海伦说。
“没有了。”
“是嘛,你别想诓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住在那里,我们是邻居。要不要来我家喝一杯?我可以用微波炉热一些派对馅饼,我猜你圈子里的人喜欢吃。”
他本来想说,不,谢谢,我不去了。但他看着她的眼睛。“我跟你走。”他说。
“不,”她说,“你在前面,这条路你比我更熟悉。”
通往克里根家宅子的车道两旁立着一棵棵老榆树,很多已经死了,道路是新翻修的,在车灯的照射下泛着微白。凯辛把车停在宅院大门左侧,熄了车灯,海伦停在他旁边,他感到身上有些不适,艰难地下了车。遮在天幕之上的浮云渐渐散开,一轮满月从云层里缓缓探出头来,将银灰的月光洒向世界。他们沿着长长的小路默默走着,踏着新修的木台阶,来到房子前门。
“我住这里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她说,“太黑了,又寂静得出奇,搬来这儿可能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养条狗,”凯辛说,“再弄把枪。”
他们沿着门廊走进去,她开了灯,这是一个很大的空房间,原来的两三个小房间打通成了这个大的,铺了新地板,房间里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矮桌。
“我还没来得及买家具,”海伦说,“带来的书也还没开箱。”
他跟着她进了厨房。
“燃气灶,冰箱,微波炉,”她说,“这里就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能勉强过夜,外加吃个早餐,还不像个家。”
“那么派对馅饼在这儿吃正合适,”凯辛说,“派对馅饼也不像是家里的食物。”
海伦双手拇指扣在上衣口袋里,仰起下巴。凯辛看到了她喉咙旁纤细的肌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饿了吗?”她说。
“你的眼睛,”凯辛说,“是家族遗传吗?”
“我祖母的两个眼睛颜色不一样。”她半转过身去,“在学校的时候,你是个有趣的家伙,我喜欢这个说法,有趣的家伙。”
“事实不是那样,你从来就没注意过我。”
“你看上去对谁都有敌意,对谁都怒目而视,你的眼神现在还是那样,不过你的眼神挺性感的。”
“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吗?”
“不要质疑你的天赋。”海伦走过来,双手捧起他的脑袋,深深吻下去,又退了回来,“没什么反应,”她说,“警察第一次约会不会跟对方亲热吗?”
凯辛把手伸进她的大衣里抱着她,深吸一口气,嗅着她的气息,感受着她的肋骨,她比看上去更瘦。凯辛的身体像过了一股电流,打了个激灵:“警察一般不会有第二次约会。”
时间被拉长了,那一刻好像过了很久。
海伦托起凯辛的右手,轻柔地吻了吻,继而又吻上他的唇,领着他一点一点开启阔别已久的感官世界。夜里,他醒了过来,发觉她也醒着。
“你还骑马吗?”他说。
“不了,狠狠摔了一跤,再也不敢骑了。”
“我觉得你应该鼓起勇气,重新上马。”
她轻抚着他的身体:“这是一个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