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安的两个工作人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个盒子,将盒子里装满的符纸,一股脑倒在满地血泊中,符纸遇见血刷一下就燃烧起来,形成的灰烬如活性炭,将血水吸附起来,形成形状不一的、类似刚烧过的砖一样的东西。
工作人员:“我们是异控局后勤的编外人员,有时候也会协助处理一些意外情况。只不过我们主要靠代码吃饭,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段比不得东洲仓库,这些符纸,还是殷红宁同学送过来的。”
秦以川心里暗道一句果然。
刚才鬼脸从显示器中钻出来时,这两个人虽然有忌惮,但是并没有如张国强父母一样害怕时,秦以川就猜到,这两人必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超自然的东西。
不过,这还是秦以川第一次见到后勤处理现场的方法,殷红宁搞出来的各种各样的道具,在整个异控局的所有工作流程中,都已经是必不可少的必需品了。
有这两个人在这,后面的事情,就用不着他和荀言了。
信号屏蔽功能被撤销,秦以川的手机振动起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通知栏上显示已经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这个号码。
秦以川:“喂?”
工作人员:“秦先生出事了,王硕失踪了!”
王硕,也是侯俊一案中叶子豪的跟班。
在监控视频中,侯俊打伤叶子豪之后,是这个王硕最先动手打人的。
原本叶子豪死后,秦以川和荀言都将王硕作为第二个被鬼脸盯上的受害者,只是后来网络上的风向出乎意料地指向了张国强,所以这场引诱鬼脸的局,才设置在张国强的病房里。
却没想到,第二轮网络暴力的目标张国强,很可能是调虎离山的工具人。
秦以川:“具体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已经派人保护他了吗?!”
工作人员:“我们一直严防死守,开始一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可后来王硕只是上了个厕所,随后人就不见了。我们正在全力搜索,附近都有监控,他应该跑不远。”
秦以川:“监控能起作用的前提是联网,但是现在我们的对手在网络中才最如鱼得水,监控不可信,带人出去找,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事。我们现在马上就到,联系其他人,剩下的几个孩子都严防死守住了,上厕所也必须有人全程盯着,不允许任何单独行动。”
工作人员:“是。”
鬼脸虽然被打碎了,但整件事情还没完。
出了医院,秦以川开车直奔城西一侧的王硕家里。
王硕和叶子豪,甚至张国强的家庭条件,是完全不一样的。
叶子豪算得上一个官二代,家境富庶,张国强的父母也都有稳定的营生,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吃喝不愁。
可是王硕早年丧父,母亲远在外地打工,他从小到大,一直是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在农村。
上了初中之后,他本是被安排住校,但他无法忍受学校宿舍中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觉得不自由,和家里闹了好几周,最后成功搬进校外的一家私人经营的寄宿机构。
虽说是寄宿机构,实际上也只是把民房收拾出几个房间,专门给这些学生住,每天再管两顿饭。
至于学生自己吃不吃饭、是不是夜不归宿,这些几乎都没有人管,管也管不住,毕竟能管得了的孩子都住学校,而校外这些,多是班级里的刺头。
王硕就是很典型的刺头。
他成绩差,不服管教,和老师顶嘴对骂,什么事情都做过。
所以从上初中没几天,就没有老师再愿意管他了。
九年义务教育不许开除学生,以他的成绩又肯定考不上高中,中考一过,他若还想继续读书,也就只有进职校一条路。
但现在,他大概率是连职校都进不去了。
王硕失踪的地点,是在城西村子里的爷爷奶奶家。
农村地区住的都是平房,厕所也是旱厕,只要不怕脏,从厕所溜出去简直太容易了。
但异控局的人思来想去,始终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跑。
分明在叶子豪死讯传来的时候,王硕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尿了裤子。那个时候他还拼命求异控局小组负责人,一定要救救他,他不想死。异控局的人也和他说得明明白白,只要他听从安排,就可以保证他的绝对安全,王硕也是答应了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村路是修过的,而且这里虽然是个村子,但据说这有一个庙,求事业学业姻缘都挺灵验,算是一个小旅游区,很多东洲城里人都会过来上个香什么的。村民无法大富大贵,但做点小生意,也吃喝不愁。算下来,王硕一家因为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是整个村子里经济情况最差的。
秦以川的车一直开到了王硕家的院子外,一路上的摄像头都被他仔细看过。村里的摄像头密度必然与城中不同,主要的路段都有监控。后勤检查过监控视频,没有发现王硕的踪迹。
没有被监控拍到,就说明王硕肯定没有走大路,而是顺着他家的厕所,向后爬上了房子后的野山。
这里的山不算险峻,但绵延不绝,想在茫茫群山中找一个孩子,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真的要大张旗鼓地找,也并不是找不到。
就像现在,秦以川一开车门,就见到一条大黑狗夹着尾巴冲他低吼,若非被一条铁链子牢牢拴住,只怕会扑上来咬人。
一个有点眼熟的戴着帽子的后勤组工作人员走过来,安抚着拍了拍黑狗的头,他没抬头,但只看身影,秦以川总觉得在哪见过。
秦以川:“人是怎么丢的?他离开前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赵潼关:“原本一切正常,后来他说要上厕所,组里的兄弟本来要跟着,但是这小子开口就挺不客气,说有人看着他尿不出来,非让我们的人出去等。厕所不联网,他身上也没有手机,组里的兄弟觉得没什么大事,就让他一个人去了。没想到他十分钟还没出来,兄弟催了催,里面没有人答应,进去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邪门的是,外面等的兄弟压根没有听见任何动静。那厕所后面有用来通风的一扇窗户,但是挺高的,别说他一个孩子,就连我们组里的人想悄无声息地出去,都有点困难。我怀疑他可能早就被附身了,只是附身的手段很高明,逃过了我们的检测。”
说话的仍旧是安抚大黑狗的男人,荀言听见他的声音,稍微抬了一下头,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就没有挪开。
秦以川觉得有点奇怪:“哥们,你叫什么?整个外勤,好像就你戴着帽子。”
那人停顿了一下,几秒钟后,他才缓慢地转过身来,抬手将帽子摘掉。
荀言:“是你。”
赵潼关:“外勤7组组长,赵潼关。”
秦以川对这个人不是很有印象,但看荀言反应呢,这两人不止一次见过,甚至还可能有些过节。
荀言:“顾瑾之让你留下的?”
赵潼关:“不,是我自己,请顾队让我留下的。”
荀言仍在看他,他也看着荀言。两道目光相对,一个冷漠,一个淡然。
片刻后,荀言挪开视线,再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