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川进了门,扫了一眼四周,这房子是个小三居,但平时应该主要是一个人住,另一个人偶尔过来。那人应该是个中年女性,晒在外面的那个睡裙,应该就是她的。
但是这阳台上的晾衣杆是空着的,他就算要洗衣服,也不应该再单独在楼道里搭根绳子。
秦以川看向荀言,隐晦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这话是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荀言摇摇头。
大汉:“怎么?”
秦以川:“我兄弟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啥大碍。大哥,您怎么称呼?”
大汉:“我叫董象,大象的象,熟人都叫我象哥。”
秦以川:“象哥,这名字不错,很大气。您在这住多久了?”
董象:“这时间可就长了,这房子还是我爸在世的时候买的,我从几岁的时候就住着,到现在,没三十年也得二十八九年了。”
秦以川:“那对门的情况,您应当挺了解的?您刚说这是凶宅,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象:“还能咋回事,死了人呗。我跟你说,你们俩真是运气好,赶上今天我在家,不然被人家黑中介坑了都不知道。这房子最初的时候,住的是对小夫妻,刚结婚没多久,这房子就是做婚房用的。那时候我挺小,对这第一任房主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小媳妇长得特别好看,街坊邻居没有不夸奖她的。但是好景不长,这俩人结婚不到半年,那男的不知怎的,好像是染上毒瘾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卖了,但吸毒从来都是无底洞,他们俩只是普通上班的,那点家底哪够他挥霍,所以到后来,这个男人犯了瘾,实在熬不住,就想了一个特别混蛋的主意,给自己媳妇下了药,卖到了夜总会,拿了一大笔钱。听着离谱吧?可是我指着天发誓,半句假话都没有,岁数大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再好的人只要沾上毒品,最后都是畜生都不如。”
秦以川:“那他老婆呢?就没想着逃走吗?”
董象:“想了,当然得想,但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那时候的夜总会有多乱,就是我这样的陷进去,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更别提她一个漂亮女人了。反正她被卖了之后就没了消息,直到快一年多了之后吧?她不知道怎么,竟然真出来了,但是整个人都变了,她原先是个小学老师,气质文静贤惠,可是等她再回来,那妆画的,一看就是个风尘女人。她来过一次之后,我一连十多天没见着她男人,正好楼上有人水管裂了,去敲门也没人开,水顺着门漏到楼道里,将门撬开之后,才发现男人早就死了,人都臭了。
邻居报警之后,警察把尸体拉走之后,检查说是吸毒过量。他爸妈早知道儿子有这么一天,将人拉走就埋了。这屋子只空了不到半个月,我爸有一天出门,发现对门的门没关,以为遭贼了,进去一看,发现那女人竟然也在屋里上吊了。”
秦以川:“她是自杀的?”
董象:“警察说是自杀,具体的,谁知道呢。反正这俩人都死了之后,对面的房子就成了凶宅,空了好一阵子。街坊邻居都劝我们搬家,但是我们家条件不好,拼了全部身家才买了套房子,搬家的话也没地方去呀。再加上我们家开的是屠宰场,我从小就跟着爸妈杀猪宰牛的,老一辈人不是都说神鬼怕屠夫吗?再加上我们一家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胆子大。你看,这么多年没搬家,也没出什么事儿不是?”
秦以川:“你刚说这房子只空了一阵子,而不是一直空着,这意思就是,后来还是有人住过?”
董象:“是有人住,不过也没住多长时间。那是第一对小夫妻死了快五年之后,那男的他爸患病死了,他上头还有个姐姐,要把他妈接南方去,就把这套房子挂出来卖了,价格低得和卖白菜似的,正常人一看就知道这房子不干净。但是毕竟便宜,也有不信邪的,就真接手了这个烂摊子。买下房子的是个岁数不小的男人,看长相不是中国这边的,不过中国话说的很好。他还带着一个女人,说是他媳妇。我打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正道来的,十有八九是被买过来的,从来不和别人说话,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带伤。
果然,他们搬进来都不到三天,大晚上的就听见女人的惨叫。我妈那时候正怀二胎,被吵的睡不着,我爹去对门敲门,那男的起初态度还不错,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再打人。可是还没等安静两天,就又开始了,那女人的惨叫声我听着都害怕,我爹就恼了,又去敲门,这次那男人喝了不少酒,竟然跟我爹耍横。我爹那是什么人?他比我现在都高一头,胖十斤,往那一站跟铁塔似的,他跟我爹耍横,那不是闹着玩?被我爹两拳就打得爬不起来,我爹警告他再敢打老婆就宰了他,他应该是害怕了,从那之后,我们家真的再没有听见过惨叫声。”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大快人心的结果,但是一个人的本性难移,就算因为外力威慑暂时收敛,可是骨子里的恶,几乎是不可能改得过来的。
果然,董象喝了大半瓶啤酒之后,接着道:“我们家本来以为他安分了,可是后来隔了好几天,我妈碰见了出门扔垃圾的女人,用我妈的原话形容——都被打得不成人样了。我们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那男人怕女人的惨叫再把我爸招惹来,便把人捆上,堵住嘴打,并且打得更狠。我妈当时就说,这俩人迟早得出事,要么是这男的把女人打死,要么是等哪天这女人实在受不了了,找机会把男人杀了。
我妈说的果然不错。几个月后,我妈预产期到了,住进医院,我和我爸除了医院就是屠宰场,好久没回家,等天冷了,我去拿换季的衣服,正好赶上警察上门——警察不管老的年轻的,都扶着墙吐的直不起腰。那男人死的那叫一个惨,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街坊邻居间屁大点事都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是这种死人的事儿。
我听说有人瞧见警察抬出来的尸体,虽然人装在裹尸袋里,但是看长度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人,就好像一个人变成了橡皮泥,被刻意拉成了两倍多长。就算是被杀了,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这里边儿一定有其他东西。所以打那儿开始,701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凶宅。”
秦以川:“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701就再也没有人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