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婠伊自己在落下殿内等得着急,忙叫了鸢尾去勤政殿外候着消息,又恐怕梵珈那边会出事情,寻锦葵去找宋峥,却不想喊了半晌不能见锦葵。
“锦葵!锦葵人呢?”祁婠伊看着自己宫中的宫人问道,也不是旁人去不成,只是旁人去她不太放心,“锦葵姐姐方才去辰宁宫寻了殿下后便没有回来。”
祁婠伊正要换一个宫人指派,却见锦葵从外头匆匆回来了。
“方才怎么不在?”祁婠伊抬眼看她。
“回殿下,方才杏月姑姑那边缺了些东西,内务府不放,奴婢去瞧了瞧。”锦葵回答道。
“罢了,去寻宋峥,叫他看着司审衙的动静,万一父皇派人去了,一定要先拦住,再来禀报我。”祁婠伊摆了摆手,前些日子她被禁了足,南疆那边求亲的事情尚未解决,宫中的人看落霞殿久不顺眼,趁着此时落井下石的多了。
“奴婢这就去。”锦葵听了便转身往外头去了。
祁婠伊吩咐完了事情才失了力气一般,重重坐在床上,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一出,皇上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送她去和亲,既能挽留住她的名声,也能够叫那些百姓不再诟病长公主殿下和佛子私通情意的事情。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一刻。”宫人抬头想要劝说,见祁婠伊全然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只能作罢。
“现在几时?”
“辰时三刻了。”
……
祁婠伊在自己宫中等了许久不见消息,她在宫中将这件事情想了千百遍,依旧理不出头绪来,派出去的人也一直没有带消息回来,她渐渐坐不住了。
“几时了?”
宫人抬头正要答,祁婠伊便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管现在几时,我现在就去勤政殿向父皇请罪。”
“现在还是辰时。”宫人低头在后头道。
祁婠伊才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便见宋峥大步子往这边来了,祁婠伊见他过来,忙问道:“可是司审衙那边出什么事情了?高僧他可还好?”
“皇上派人要带走佛子,我的人现在正在拖着他们。”宋峥亦是着急,“来的人并非宫中宦官,而是宫中侍卫。”
倘若是宫人之类的人过去,还只有可能是带来问话,可去的人直接是宫中侍卫,他们都明白这个意思。
“父皇他还是要杀高僧。”祁婠伊只觉眼前一黑,话也顾不上说了,提起衣摆往勤政殿跑去。
“你做什么去?”宋峥望着祁婠伊的背影喊道。
“去求父皇。”祁婠伊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宋峥急得在后面嚷嚷:“你现在这么着急跑过去皇上不是更生气吗?皇上他是宠你,可他不宠佛子啊!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佛子,你不得心疼?”
只是祁婠伊跑得太快了,宋峥后面这一串话她没有听到。
宋峥继续嚷嚷:“这件事情现在越是求情越不好使,真是麻烦!”虽是这么说着,还是快步往前去,跟在祁婠伊身后。
祁婠伊到勤政殿外的时候,正瞧见辛苏安在那儿,只是此时她没有与辛苏安说话的心思,直接跪在门口:“儿臣求见父皇。”
一旁的李公公见着了就要拦住:“长公主这是做什么?”
祁婠伊躲开他伸过来想要扶着自己的手:“多谢公公好意。”又道,“儿臣求见父皇。”
“殿下,皇上说他此时不见人。”辛苏安在祁婠伊身旁解释道。
祁婠伊想起方才辛苏安也站在门口,她抬头问李公公道:“父皇方才可是见过什么人了?”
李公公欲言又止,他要回答之时,便见辛苏安直接跪在了祁婠伊身旁高声道:“辛苏安求见皇上。”
“辛二公子这是做什么?”李公公慌忙道,不想辛苏安竟也跪在了这里。
辛苏安没有回答,祁婠伊见状要拉他起来:“辛二哥哥,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
“与我有没有关系,是我说了算的。”辛苏安少见的态度强硬,固执地跪在原地。
祁婠伊没有法子,只能接着跪着。
恍然间想起,辛苏安自小努力得很,因为身份不如旁人,所以他付出的努力比谁都要多,从小到大一直是规规矩矩的行事,在他们一众纨绔子弟当中,辛苏安是最得太傅喜爱的。
就是这样的辛苏安,也受过几次罚,可全都是为了她。
现在也是。
宋峥追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跪在勤政殿门前的景象,他喘着气慢悠悠地道:“呦,怎么都跪在这儿了?”
祁婠伊淡淡斜他一眼,原本还想要同他道谢的话也免了。
只听得宋峥接着道:“长公主跪在这儿是什么原因我知道,辛二公子你呢?求皇上将你长公主嫁给旁人吗?”他的语气嘲讽得很。
辛苏安只是抬头看了宋峥一眼,没有做声。
祁婠伊正要开口说他,门从里头开了,宫人开了门道:“皇上请长公主殿下进来。”
祁婠伊闻言忙起身,可因为跪得有些久了,一时间没有站稳,辛苏安忙在一旁将她扶住,他看了一眼宋峥伸出一半的手,将目光移到祁婠伊的脸上:“殿下莫急。”
宋峥满不在意地收起了自己的手。
祁婠伊往里面走,辛苏安就跟在他身旁,只差伸手扶着她了。
宋峥也要跟着进去,不想却被门口的宫人拦住了。
宋峥看向门口的宫人:“怎么他能进得,我就进不得?”
宫人垂首不语。
宋峥将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李公公,知道真正掌权的是谁:“嗯?”
李公公笑着回答:“宋小公子莫要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咱们都是听的皇上的意思办事。”
“行,皇上不见我是吧。”宋峥转身离开。
李公公无奈地在原地一笑。
祁婠伊进去之后便意识到殿内气氛低得吓人,方才说要来为她求情的母后现下不在殿内。
她往里走,父皇少见的没有坐在桌前,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是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桌上放着一根玉簪,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瞧着有些眼熟。
“儿臣给父皇请安。”祁婠伊上前行礼道。
“臣辛苏安参见陛下。”辛苏安也跪了下来。
皇上朝祁婠伊那边看去,目光扫到跟着祁婠伊一同来的辛苏安也没有惊讶,反倒是多看了他两眼:“都起来吧。”
两人没有动作,皇上端起一盏茶道:“怎么?站着说话都不愿,非得要跪着?”
“求父皇饶佛子一命。”祁婠伊抬头看向皇上。
“你还敢提他!”皇上将手上的杯子狠摔在地上,玉制的杯子顷刻摔得粉碎。
祁婠伊不做声了。
“看来是朕上次叫你禁足思过思得还不够。”皇上伸手只指着祁婠伊道。
“父皇,儿臣思过了。可儿臣并不觉得儿臣有错,倘若非说有错,只怪我们两人生错了身份,受这世俗约束,不能在一起。”祁婠伊仰头倔强道。
“那你现在是怪朕给你的身份了?还是怪朕约束了你?”
眼见皇上又要发怒,辛苏安在一旁道:“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一时着急,才说出这样有口无心的话,长公主殿下的性子,陛下最为清楚,亦是像极了陛下,陛下才这般宠爱殿下不是吗?”
皇上听了辛苏安的话果然怒火稍歇,他看着祁婠伊,语气严肃:“朕是宠爱你,可你得知道,你并不仅仅是父皇的女儿,你还是大齐的长公主殿下。”
“儿臣明白。”
“你明白?那你告诉朕,如何看待我大齐江山?”
“我大齐追溯起来已有近八百年历史,是可以同西凉并肩的数一数二的大国,只是两年前,边陲小国四起,势力逐渐壮大,欲同大齐作对,□□骁勇,穿盔甲上阵,打得其他小国落花流水,不敢不服。只是这股势力从未彻底消灭,他们发展至今,各成了一片势力。”
“北漠的新帝嚣张,四处吞并小国,势力愈发强大,而在前不久,他们开始屡次挑衅我大齐。”
“嗯,那其他国呢?”
“西凉独善其身,这么些年来各国分分合合,都不曾撼动过西凉,他们地位稳固得很,近日表现也安静得很,叫人看不出意图。”
“至于南疆……南疆,临近我大齐,一直依附我大齐而生,可若他们愿意,也可随时投靠北漠。若是往日,大齐大可不在乎南疆,可如今北漠大肆举兵,南疆若是向着他们,我大齐不论胜败,必定损失惨重。”
“局势看得倒是清楚,就是人糊涂得很!”皇上听了祁婠伊的一番话后,更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祁婠伊。
“那么如今的局势,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皇上又问。
祁婠伊面色一僵,沉默良久才道:“送和亲公主,拉拢南疆,再派人和北漠谈和。养精蓄锐,北漠嚣张留不得,须得试探西凉君主意思。”
祁婠伊说着,只觉得一颗心不断下沉,再见不得光明。
一旁的辛苏安自然也明白皇上叫祁婠伊说出这话的意思,忙在一旁磕头道:“皇上,长公主殿下是您自小就养在身边舍不得放出宫的,区区南疆王子,根本配不上公主,更何况那南疆之人粗鲁无礼,公主若是嫁过去,受了委屈又该如何?”
祁婠伊却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没有声音。
“你倒是对顺平真心。”皇上冷哼一声道,目光嫌弃地往辛苏安身上瞧着。
“臣不敢。”辛苏安垂首道。
“朕不要你远嫁南疆。”皇上看向祁婠伊道,“朕为你和辛苏安赐婚,辛家二公子辛苏安为长公主驸马,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听男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