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真凶

“是谁?”祁婠伊问道,她原以为自己有一日要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必得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疾的,却不想自己会用这样平静的声音问出来。

她说这话的表情让宋峥惊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赵煦那个王八羔子!”

祁婠伊表情冷了一瞬。

宋峥也觉得正常,继续道:“当时知道那农户找上门来了,赵煦担心事情败露,便直接派人了那农户家中,农妇也是他杀的。”宋峥咬着牙道,“那个混账当真是没有半点脑子,出了事情只想着毁尸灭迹,谁知道正赶上辛苏安去了,后面就……”

祁婠伊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他说完,见祁婠伊脸色不大好,又看了一旁脸上尽是担心的辛苏安一眼,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你薛离哥哥已经帮你出过气了,狠狠收拾了那混账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我薛离哥哥没事吧?”祁婠伊关心道。

辛苏安闻言朝宋峥那边看了一眼,情绪淡淡,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来。

宋峥摸了摸鼻子道:“赵煦是个没用的,薛离一动手他就怂了,打得是挺惨的,就是圣上动了怒。”他说着又看了一眼祁婠伊的表情,“不过你放心,他这次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再加上皇上对他的重视,至多就是骂他两句,反正他脸皮厚,又不怕骂。”

祁婠伊这么一想倒是放心了不少。

并非是因为薛离脸皮厚,而是知道以父皇对薛离的纵容程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你也少说两句。”祁照临在一旁道,警告性地看了宋峥一眼,“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担心,父皇已经将赵煦打了板子禁足在家中了,再加上薛离那一顿打,有他好受的。现下要紧的是你,你放心,大哥不会放任你留在这里的,此番回去便去跟父皇母后求情,他们从来疼你,也一定不会忍心。”

其实他来之前已经求过了,只是皇上皇后根本就没有答应,他只怕说出来惹祁婠伊不开心,这才将这些瞒了。

祁婠伊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不大在意。

她原本是很想要赶紧离开寒叶寺的,可是不知道是因为现在适应了,或是别的,她竟有些不大乐意回宫,好像呆在山中晨钟暮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祁照临不知道她此时想法,只觉得一隔几个月,自己一向娇气爱闹腾的妹妹话便少了,他问道:“在这里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可有人欺负你?”

祁婠伊想了想,摇了摇头。

宋峥在一旁一脸沉重道:“还是得好好查查。”

祁婠伊下意识便想到了梵珈,顿时如同被踩了小辫子似的心虚了起来,横眉道:“查什么?”

宋峥指着她的脸道:“在寒叶寺住了几日,都住傻了,怎么还傻笑起来了?”他挑着眉道,一副祁婠伊脑子坏掉了的表情。

祁婠伊这才反应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茶杯扔宋峥,宋峥忙朝一旁一躲,笑嘻嘻道:“现在看来还没傻。”

祁婠伊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朝宋峥那边扔了过去,宋峥稳稳接住,还洋洋得意地举着那个茶杯在祁婠伊眼前晃来晃去。

祁照临看着一见面就开始闹的两人,温和一笑,笑得颇为无奈,看着祁婠伊的目光却是全然宠溺的。

祁婠伊看着宋峥张扬得意的样子就来气,她朝站在那边的辛苏安使了一个眼神,辛苏安立即心领神会,在宋峥正打算将茶杯放回去的时候趁其不备从后面夺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祁婠伊朝宋峥那边过去,飞快地抢过他手中的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这一番动作快到等宋峥反应过来的时候,祁婠伊已经手拿着他的扇子得意地站在他面前了。

“这么多年了,还拿这一套取胜!”宋峥不服道。

“这么多年了,你不还是上当?”祁婠伊挑眉。

“好了。”祁照临脸上全是纵容的笑意,“苏安这次也是特地向父皇请了命来这儿看你的。”

祁婠伊看向辛苏安,与祁照临一样,他脸上也是宠溺的笑容,温和有礼,她笑着道:“多谢辛二公子关心了。”

“殿下客气。”

其实辛苏安和祁照临是同样温文尔雅的人,他们两人也是从小将她护到大,有什么事情都毫无原则站在自己身边的。

可就是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在祁婠伊心中的印象却完全不一样,这一点祁婠伊自己也弄不明白。

若说心机城府,祁照临身为皇子,这么多年做的事情虽然没有告诉祁婠伊,可祁婠伊自己还是隐隐约约知道不少。可就算是这样,在她这里,辛苏安也仍是个深不可测的。

祁婠伊觉得自己可能凭着下意识的感觉对辛苏安有了偏见,又或许是之前宋峥的话让她从心底对辛苏安起了一层隔阂,她觉得这样不好,可还是会下意识的远离。

这让她又后知后觉的对辛苏安多了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几个月没有见祁婠伊的祁照临对这种变化感觉最为明显,他敏锐地注意到祁婠伊对辛苏安称呼的变化,问道:“怎么现在同你辛二哥哥说话这么客气了?”

祁婠伊见到连刚回来的祁照临都注意到了,心中那点儿愧疚更甚,只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现在年岁大了,不像小时候了,不能乱叫。”

祁照临颇为惊奇地看着祁婠伊,又往那边的辛苏安那里看了一眼,见辛苏安只是温和地笑了一笑,似乎对这种变化已然习惯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心情复杂地看着祁婠伊道:“婠伊长大了。”

祁照临这句话语气颇为感慨,一旁的宋峥也听出来了,罕见的没有接茬,祁婠伊低声应道:“总是要长大的。”

是啊,总是要长大的。

其实祁照临来之前为祁婠伊求情皇上皇后没有同意之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勤政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他原以为是因为此事涉及人名,父皇想要安顿人心,好好给妹妹一个教训。

可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件事情的始末,早在祁婠伊去寒叶寺的第二日就已经查清楚了。

父皇和母后说,特地将祁婠伊送到这里来,是想要她在此学习一些佛理。而且寒叶寺是个不认身份、不认钱财的地方,也好磨一磨她平时嚣张跋扈的脾气,免得那一日再吃了大亏。

祁照临自然知道父皇母后说的有理,可看着眼前这个妹妹变得懂事了些,他又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其实祁婠伊根本就没有必要学会懂事,她是自小被父皇宠大的,是那种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那种宠爱。

以后也会有他在,不会有人让她受委屈的。

想她长大,又不想她真的长大。

祁照临安慰性的摸了摸祁婠伊的头发,祁婠伊很久没有见到祁照临了,见他如此举动只以为他是想念自己了,便顺从地待在祁照临的手掌心下。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那边已经送了饭过来,即便是早知道了今日过来的几位都是贵客,可送来的斋饭还是与平常无异。

别说是祁照临和辛苏安,就是宋峥,看到的时候都愣了一愣。

而他们眼前,祁婠伊还在笑着跟他们解释道:“寺院里平日里的饭菜都是这样的,和皇宫中的膳食相比是差了些,但是毕竟是寺院,吃不得荤,大哥你们凑合吃一吃。”

宋峥目惊口呆,什么叫只是差了些?这话要是让御膳房的御厨们听到了,只怕要一个一个告老还乡了。

而辛苏安眼中满是疼惜,祁婠伊朝对面看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又很快地将目光缩了回来。

宋峥吃了一口几乎没什么味道的青菜,抬头一脸严肃地对祁婠伊道:“要不还是回宫吧,就说公主需要看看太医了。不只脑子傻了,而且舌头了出了问……”

“宋峥!”祁婠伊一脸恼火地瞪着他,“你不愿意吃就饿着,寒叶寺的斋饭旁人吃得,你吃怎么还委屈了你还?”

宋峥默默又将筷子重新拿起来,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委屈,不委屈,委屈的是寒叶寺。”

祁照临听着他这半调侃半抱怨的话,笑了声:“好好用饭。”

这才安宁了下来。

两人这一番斗嘴,成功地使得饭桌上弥漫的心疼、震惊、还有别的气氛消散,祁婠伊也乐得好好吃了一顿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顿饭的时候,宣城公主竟罕见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祁婠伊想着可能是因为祁照临在,祁嫣容刚被训过,更不敢造次。

只是她虽然没有多话,也没有吃多少。

这一顿饭结束,吃得最多的竟然是以往最娇气的祁婠伊和方才抱怨最多的宋峥。

剩下的祁嫣容是因为真的吃不下,而祁照临和辛苏安是心疼得吃不下。

见到祁婠伊在这里受苦,气也气够了,哪里还来得胃口吃东西呢。

祁照临眼观鼻鼻观心将这些都记在心中,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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