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
陈麦正准备跟闻磊出去散步,她妈妈打来电话,语气十分凝重,说让她快去店里。
“什么事啊?”
“你来了再说吧。”
闻磊听完全程,推她出门,“走吧,送你过去。”
“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回趟家吧。”
通知李华年一声,她还不知道闻磊调走的事儿,也不知道他要跟陈麦求婚的事儿。
店里,包间,陈麦父母、叔叔。
三个人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陈麦拉开门口的椅子,坐下。
“说吧,什么事儿?”
叔叔一脸为难站起,蓦地给她鞠了一躬。
陈麦吓一跳,赶忙扶起他,“您有事就直说。”
他嘴唇颤抖几下,“麦麦,我知道你现在跟佳晨领导相处着呢,提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陈麦心一沉,盯着他的眼睛。
他低头躲过,扶着桌子的手也开始颤,“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前天那赵家公子,赵塬,拜托我帮忙给一个人过授信审批,他说着急,我看了,没啥大问题,结果——”
听到这再不明白就蠢了。
陈麦抿了口水,问他:“赵塬想要什么?我吗?”
“他说跟你吃几顿饭就行,就几顿饭!他就能帮我平了这事情!”
陈麦靠在椅子上没说话。
只吃饭?
谁信。
赵塬找不到机会,开始在她家里人身上用这种阴招,跟严玮还真是天生一对。
叔叔见她迟迟不表态,急了,“麦麦,就当叔叔求你,佳晨才刚考上工作,我出问题他就出问题!你们从小关系好,你就当是为了佳晨,行吗?”
陈麦喝了口水,说:“我帮你找关系问问。”
“找什么关系找关系!”他拍着大腿跺脚,“字是我签的,人是我领着去的,那钱也是我——”
屋里一片死寂。
她爸准备开口,陈麦抬手打断,“不用说了。”
赵塬就是算准了她叔叔会上这个当。
他只要往上一举报,严玮家再从中打点,什么关系都没用。
她也不想让闻磊被这种事影响。
“不就是吃饭吗。”陈麦放杯子的手略重,“我去。”
叔叔当着她的面跟赵塬打了电话。
赵塬倒也是真的松口,说明天见面会给陈麦承诺。
听到这句,她叔叔才是真的放心了,软在座位上。
从始至终,陈麦父母没为她说过任何话。
不知是该说他们重情,还是该说他们寡义。
包间里没开空调,只有窗户处有丝丝凉风。
陈麦摸口袋,没摸到烟。
想起刚刚出门的时候是准备买盒新的来着。
一起身,她妈说话了。
“麦麦,等这事结束了,把那小伙子带回家来看看吧——”
那小伙子,说的是闻磊。
陈麦扶着椅背,“您觉得经过这事儿,人小伙子会怎么想我?带回家?我们到时候还会有关系吗?”
无人应声。
闻磊当然不会因为这个事对她有什么看法。
只是这些人需要警示。
她扫过屋子里的人,目光寒津津。
“您二位预备给他们家擦屁股擦到什么时候?今天为了佳晨,明天呢?为了佳晨的下一代吗?”
……
赵塬约陈麦第二天吃午饭。
陈麦跟闻磊说,她妈妈要来家里。
下楼后,陈麦没看到赵塬的车,站在楼道口等。
小广场边,树荫下,没多少人走动。
赵塬手肘搭在车窗外,烟抽了两根。
几步远的女人同样抽了两根。
他一早就在这儿。
车上次砸坏了,还在修,今天开了新的,认不出来在情理之中。
但他离的距离不远,车窗也从未升起。
可那边的女人从楼道门出来后,只看了空荡的路面一眼,便低头。
不急着找他。
无心找他。
也并不给他打电话。
仿佛他来与不来,都不重要。
赵塬下巴微动,烟嘴咬碎在嘴里发苦。
在陈麦叼上第三根烟时,他把车开过去。
隔着车窗,陈麦看进来的眼神既冷漠,又无波澜。
甚至说不上生气。
赵塬别开头,手心起了一层汗,“上车。”
嚓的一声响,打火机的声音。
却没开门。
他冷脸,“怎么着?指望我给你开车门?”
陈麦端着手,抽一口,等脸前的烟散了,眼神直白的落在赵塬脸上。
似是思考得极其认真。
阳光刺眼,赵塬不耐烦,后背噌噌冒汗。
下车,准备去抓人。
另一侧车门却忽地被拉开。
再一看,人已经先他一步坐进车里。
赵塬立在车前气笑,遛他是吧。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西餐厅门口。
赵塬熄了火,指着门外的招牌,“新开的,磊子没带你来过吧?”
陈麦此时脸上才有了别的表情,蹙眉看他,“别提他。”
赵塬凉凉勾起唇角。
眼里出现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陈麦摇头下车。
这人不能搭理,不知道怎么就踩在他爽点了。
落座后,赵塬没问陈麦要吃什么,自顾自点了一桌。
等待期间,陈麦环起胳膊,保持着距离。
也许这家店位置偏僻,饭点也没多少人。
整个二层,只有这一桌。
这一桌还没人说话。
服务员来倒水,上菜,一种诡异的安静。
赵塬拿起刀叉切牛排,动作粗鲁。
抬眼间发现对面一口未动。
他狠嚼着嘴里的肉,命令,“吃完我才有心情聊陈经理的事。”
“你吃你的,我等你吃完。”
刀叉在盘子上两声冰凉脆响。
赵塬眯起眼,“我说,你吃完,我才有心情聊。”
女人不痛不痒的怒视,看得他心情大好。
她今天没化妆,比化了妆好看。
素净,红发,明明很违和,但放在一起,就让人心痒。
想在那张脸上留下蹂躏。
他重新握着刀叉,“吃完,再聊。”
对面人深呼吸,他余光里看得到鼓起又落下的胸膛。
陈麦随便叉起几片蔬菜塞进嘴里,扔下,“饱了。”
“你兔子啊?吃肉。”
“赵塬,你别太过分。”
赵塬拿了纸巾擦嘴,团起扔到一边,“这就过分了?给你娇惯的。”
对面脸黑了一层有一层。
他用刀戳开面前的牛排,肉汁四溅,“过分的我还没说呢。”
陈麦也懒得去猜他的底线,咬着烟没点,“你想怎么你说。”
“连续一周,陪我吃饭,吃完我放过陈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