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闹×32

听见顾羡礼这样说, 池岁瞬间安静了下来,沉默着反省自己。

刚刚。

她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儿太凶了啊。

哎。

好像是有点凶。

但她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会过来呀。

冷静过后,池岁掀开身上盖着的毛毯, 踩在地板上, 下了床,原先是打算随便披件衣服就下楼的。

转而想到楼下的是顾羡礼。

顿了片刻, 看着半昏半暗的卧室, 池岁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把电话开了免提。

“那个,”她嗓音轻软, “羡礼哥哥。”

随着话音落下,不等对面有所回应,她又继续开口:“我想问你个事。”

闻言,顾羡礼抬了下眉。

“说。”

犹豫了两三秒。

池岁没什么底气,语气扭捏,“就, 你可以等等我吗,我想洗漱打扮一下再下楼。”

池岁自己也知道这样无理取闹。

下楼拿个东西而已, 大晚上的,灯光那么暗,能不能看清都不一定。

但一想到等会要见到顾羡礼,她就莫名想打扮一下。

想以最漂亮的姿态去找他。

虽然吧, 以她这张脸, 穿什么都好看,都是人间绝色, 但毕竟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仙女想时刻保持精致。

顾羡礼:“……”

似是觉得她这话好笑, 男人嗓音溢了点笑意,反问,“你觉得呢。”

听懂顾羡礼的言下之意,池岁不开心了。

少女声音闷然,“喔。”

不行就不行。

拉倒。

顺手拿了件长衫披在肩上,池岁拿着手机,动作很轻地开门下楼。

电话没挂,她闲着没事干,一边走一边扯废话。

过了几秒。

想起自己电话打给的是王柏,然而最后来的却不是他,池岁才注意到这事儿,有点奇怪。

“我不是让王柏送的吗?”

池岁又随口一问,“你怎么来了呀。”

她这话说的有种歧义。

就像是那种,为什么是你来了,而不是他的失落感。

池岁没那个意思。

但很明显,某人觉得她有那个意思。

对面静默了两三秒,再然后,池岁听到他语意未明,反问,“我不能来?”

在他寡淡的嗓音中,夹杂着夜晚的凉风。

以及一丝不爽,但不明显,“有事知道找他,不知道找我?”

“怎么,”

顿了片刻,顾羡礼又说,“我是摆设?”

池岁:“……”

这话怎么有种酸不拉几的感觉。

低垂着眼,池岁动作慢吞吞地下着楼梯,声音很小,“我没那个意思。”

说完,池岁又感觉自己太好说话了。

没什么气势。

拉开别墅的大门出去,绕着前花园的小路往外走,池岁态度强硬了点,“但是呢,你要是非得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顾羡礼嗤了声,被她这番言论气笑。

这小姑娘是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也是真的很会气人。

默了半晌。

瞥了眼远处亮着灯,窗户半开着的别墅二楼。

哦。

行。

反正他是摆设。

顾羡礼淡声开口,“可以。”

“不用下楼了,”男人语调漫不经心,似是在通知她,“我回去了。”

池岁:“……?”

池岁:“??!!!!”

花园的小路两侧装着地灯,四周低矮的花花草草被灯光倒映在地上,被风吹的晃动个不停,声响哗哗。

同时,路灯照着少女轻蹙的眉眼。

“不行,”她嗓音细细软软的,语调却格外强硬,“你不许回去。”

她睡的迷迷糊糊,现在走路腿都是软的。

就这样还能下楼走过去。

多不容易。

那么艰苦的走了一半了,结果这狗男人不做人,突然来了这一句,池岁气死了。

气死了气死了,气得不行。

“你要是真的敢回去的话,那我就哭。”

过了一会儿。

大概是觉得这话威慑力不够,池岁又详细地补充了自己的意思,“连夜跑去你家门口哭。”

见顾羡礼不说话。

池岁语气娇纵,又问,“不许走,听见没?”

顾羡礼低声应下,“嗯。”

“听见了。”

话说完,转而,他音调平而淡,“那麻烦仙女动作快点,废话少点。”

也乖一点。

少说气人的话,少气他:)

池岁:“……”

可恶。

狗男人狗男人,气死仙女了。

她那么善解人意,发自内心的关怀问候,这狗男人居然嫌她说的多问的多,还拿着要回去了这话去吓她。

把电话挂了,池岁速度加快,到了院落的大门口。

金色的宫廷风镂空雕花大门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光,门锁了,池岁开了旁边的小门。

刚推开,她手一顿。

夜里淅淅沥沥起了风,有点冷。

在冷白色的路灯之下,男人身上穿着裁剪得当的黑色大衣,整个人懒散倚靠在车门边,低垂着眉,修长的指骨节中抵了根烟。

火星明灭之间,烟雾徐徐袅袅。

他身高腿长,被西裤包裹之下的长腿曲着,这身穿搭模样更甚。

太黑,池岁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顾羡礼的手随意搭在那,池岁能很清楚的看见他骨节清晰,骨骼突出,阴影隐隐笼罩在其上。

跟以往的观感不同。

在寂静的夜色里,像是艺术品被拿出,只属于她一个人观赏,也只有她能看。

似是察觉这视线,顾羡礼抬起眼。

两人视线对上。

池岁有点不自在,像是偷看被正主发现的感觉。

把那扇小门处于虚掩状态,池岁朝着车边走过去,与此同时,也看见他掐灭了烟,丢进了随身携带的烟盒里。

池岁走近,眨了眨眼,“你一直没睡吗?”

“还是说,”她尾音轻轻拖长,像是想引清冷谪仙坠入凡尘的小狐狸,憋着坏,“睡了?”

池岁弯了弯眼睛,笑眯眯的,“然后因为我又起来了?”

顾羡礼:“?”

“让你失望了,”他无声扯唇,嗓音淡然,“不是。”

池岁:“?”

对于这种回答,池岁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满意,接过顾羡礼递过来的袋子,她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声线上挑,带着娇娇软软的语调,开口问。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给我听听吗?”

话音落下没多久。

“快回答我,”少女一本正经,暗戳戳威胁,“你是不是睡了,然后因为我又起来了呀。”

顾羡礼扫她一眼:“……”

倒是挺能撒娇。

顾羡礼垂眸,“是。”

池岁开心了,“真的假的呀?”

对于这种问题,顾羡礼并未回复,只是看了眼她内里那件真丝睡裙,以及外面披着的薄衫。

而后,顾羡礼似是随口一问,“不冷?”

又似是刻意扯开话题。

听到顾羡礼这样问,池岁下意识扯了下身上的外衫。

冷吗。

那倒是不冷。

但是。既然他都那么问了。

少女指尖扯着外衫拉紧,模样一秒变得弱不禁风,“冷。”

抬起脸,池岁看了眼顾羡礼穿着的黑色大衣。

两人站得近。

池岁能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夹杂着刚刚还未完全散去的烟草味。

很淡。

淡到近乎察觉不到。

池岁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随后眨巴了两下眼睛,无辜道:“羡礼哥哥是打算把外套给我吗?”

顾羡礼眉梢轻抬了下。

垂下眸子,顾羡礼看了眼扯着自己大衣的那只手,白皙纤细,柔软到像是没有骨头。

他语气淡然,反问,“凭什么?”

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因为我冷。”池岁理直气壮。

“不是有衣服吗,”顾羡礼不为所动,散漫倚靠在车门边,略微抬起下巴,瞥她,“要我的干嘛。”

池岁:“?”

池岁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

也没真想问他要。

但狗男人这种态度让她很不舒服哎,池岁的胜负欲顿时上来了,拿不到手不罢休。

指尖微勾,池岁把肩上披着的外衫脱下来。

她的睡裙是泡泡短袖。

此时白皙的肤色露出,池岁一副不在意的姿态,“现在没了。”

“你给不给?”

顾羡礼 :“……”

真能作。

怕她着凉,顾羡礼语气不怎么好,“穿上。”

池岁偏要跟他反着来,“就不穿。”

两人僵持了三秒。

见顾羡礼还是没有要把衣服给自己的意思。

池岁低垂着眼,故作可怜姿态。

她字里行间中,都透着“我很懂事,不要管我”的乖顺感,“不给算了,大不了我回去吃点感冒药,然后再睡一觉。”

少女嗓音微弱,“那我回去啦。”

话说完,池岁转身就走。

她原先是打算等走到顾羡礼看不见的地方,再偷偷摸摸把外衫穿上的。

然而刚走出两步。

下一刻,池岁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带着不耐的男声。

“过来。”他说。

顾羡礼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件大衣脱了,等着池岁乖乖走近后,朝后,帮她披在肩上。

池岁刚想开口,话却被打断。

灯光之下,男人硬挺的眉骨被勾出,“少废话。”

他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帮她理了理那件不符合她身形,宽大的黑色风衣,随后怕掉,根根修长分明的指骨又抵在扣子上,随意扣上了两颗。

完完全全是帮她穿上。

期间,池岁呼吸都不自觉放小。

随手揉了两把她的发旋,像是哄闹脾气小朋友一样,顾羡礼淡声,“好了,回去吧。”

所幸灯光太暗。

池岁脸上发烫,庆幸他看不见自己脸红了。

嘤。

她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情呀。

没事乱要什么衣服,直接回去不好吗。

见小姑娘低垂着眼,站在原地不动。

顾羡礼抬了下眉,“不想走?”

被这声惊动,池岁立刻回过神,磕磕绊绊,“……羡,羡礼哥哥晚安。”

她腿都是软的,慢吞吞往回走。

低头瞥了眼自己手里的那份夜宵,池岁忽而脚步一顿,开始在意,顾羡礼会不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给别人送过。

自从听到了池年砚那句,像是撩开云雾的话以后。

然后到现在。

她好像。

在面对顾羡礼的时候,所作所为,所说所示,都变得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

池岁转身,语气已经平静了些许,叫他,“顾羡礼。”

这次不是羡礼哥哥。

而是全名。

她好像很贪心,贪心到不想再跟他以哥哥妹妹的关系去相处。

池岁不想憋着,但也不想就那么随便的明说出来。

她想慢慢来。

而且,没有十成十确定的事情,又怎么能那么草率就认定,她是真的喜欢顾羡礼,对他思想不单纯。

悄悄呼了一口气,池岁问,“你也会在凌晨给别人送夜宵吗。”

顿了顿。

她补充,划重点,“给别的女孩子。”

“或者说,”两人视线对上,池岁告诉自己不要退缩,“在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我对你来说,是——”

我对你来说,是你最特殊,最喜欢的那一个吗?

池岁把后半截话收了回去。

她话音一转,问的笼统,“——我是跟你关系最好的那一个吗?”

池岁原先是很平静的。

还能保持思路去思考,自己是不是一时兴起。

但是直到刚刚那一番话问出来,她居然给自己说的委屈,说的心情不怎么好了。

她就是不行。

就是娇气就是爱哭,就是要听好听的话,就是要被哄。

就是想要永远在他所选的第一位。

如果说,顾羡礼的回答是否认,或者跟她所想的意思不一样,那她就哭。

当场哭,打电话哭,哭到把大家都吵醒,然后跟他们说,顾羡礼大半夜的过来欺负她,要被他好好哄一下才行。

闻言,顾羡礼略微撩起眼皮。

他的大衣外套给了池岁,现在身着白衬衫,在雾蓝色领带映衬之下,周身都透着矜贵。

不懂这小姑娘又想搞些什么。

但听她光是说着说着,就有点给自己说委屈了的意思。

顾羡礼难得正经,没说反话。

池岁问了两个问题。

按着顺序,顾羡礼神色不变,平淡开口,“不会。”

夜里有冷风拂过。

池岁身上披着快要到脚踝处的深色大衣,衣摆零零星星被吹动,带着点痒意的拍在她腿上。

外衣上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笼罩。

再然后,池岁提着装着夜宵帆布袋的手,下意识收紧了紧。

夜色浓重,因为他说。

“你一直都是,感觉不到吗。”

作者有话说:

“你一直都是,感觉不到吗。”

对啊!我也想问!!为什么!感觉!不到!(掐着岁岁的肩膀疯狂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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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字哎,请把竹泠很长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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