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台下的他

孟博宇将她送到宿舍楼下时,孟瑶的两个舍友正在一层的值班室签字,屋内的暖光打在他们身上,虽不大清晰,但曹雪菲还是一眼认出了孟瑶。

她抬手碰了碰舒月的胳膊,示意她看向门外,咂着嘴感慨道,“两个美人儿啊,这画面对我的眼睛实在是太友好了。”

“军训的时候没听瑶儿说过啊。”

孟瑶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曹雪菲迅速噤了声,笑着与她招手,孟博宇的视线也落在了她们身上,“认识?”

“我的两个舍友,对我可好了。”

孟博宇蹙了蹙眉,歪头看向她,“没认识几天吧,评价这么高?”

“你妹妹我啊,眼光好,错不了!”

“我看你是有恃无恐才对。”

孟瑶眉梢轻挑,拉着箱子朝着曹雪菲和舒月的方向走去,简单晃了晃手臂与他告别。

确实有恃无恐,一切有他兜底……嗯……如果再有一个人就好了。

孟瑶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心了不好,还是顺其自然为妙。

“瑶儿!刚刚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曹雪菲接过她手中的箱子,视线依旧停留在孟博宇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毕竟这种美人在哪儿也是不多见的。

孟瑶反应过来她的话,连忙摆起手解释,“不不不,他是我哥,亲哥。”

“什么?”曹雪菲略显震惊,“这基因也太让人羡慕了吧,你哥在学校肯定很有名。”

她忽然捏起孟瑶的下巴,扬了扬唇角,“而且,以我的经验,你应该也快了!”

舒月眼中的这一幕,像极了霸道山大王在调戏娇俏小娘子。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轻轻捏住曹雪菲的袖口,移开了那只胳膊。

“你怎么跟个流氓似的,对我们家瑶儿动手动脚的。”

孟瑶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曹雪菲不以为意,忽然又换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搂上孟瑶的胳膊,指着舒月告状,“瑶儿!你不在的时候她老欺负我。”

孟瑶闻言,有些抑制不住笑意,“我怎么感觉……这话可信度不高啊。”

“啊!怎么说话呢?”曹雪菲靠在她怀里哭诉,舒月幸灾乐祸的笑着。

签完安全须知后,她们三个轮番将箱子抬上了楼,看着手上那道红红的印子,孟瑶顿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这么沉还不如拿俩箱子来。”

“哪个倒霉蛋儿住五层啊!”曹雪菲哈着腰抱怨,舒月也累的气喘吁吁。

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回了520。孟瑶看着那两张空荡的床铺发呆,慢慢调整呼吸,“这么大个宿舍,就咱们仨吗?”

“不知道。”曹雪菲摇了摇头,“我刚刚还问宿管来着,连她们都不清楚。”

“嗯……也好。”

孟瑶迅速收拾床铺,躺到了床上,从离开唐逸的那刻起,她一直压着情绪,直至此刻才踏实下来。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视线逐渐模糊,那些回忆也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她脑海中。

初见时,他在台上浅谈了“挫折”,一番话将陷入谷底的孟瑶拉了出来。

“想要走出黑暗,必要点燃自己手中的蜡烛,即使再微弱的光,也能助你找到对的方向。”

再见时,他依旧在台上侃侃而谈,辩论台和他却只能在孟瑶的手机里出现。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不要被刻板印象所禁锢,书中人物千千万,有主配角之分不过是作者挑了其中一个角度去叙述罢了。”

“很多情况下,女孩子一个细微的善举,不是在向你表达爱意,而是你心里那股莫名的自信又出来作祟了。”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展少年风骨。

以笔为剑,化唇为锋,道心中侠义。

茹古涵今,噀玉喷珠,辩世间真理。

用这三句话来形容唐逸再贴切不过了,如果把辩风比作武器,他手中的便是绣春刀,名字儒雅,刀身精美却锋利异常,一番腥风血雨,收刀入鞘后又瞬间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

从前孟瑶了解到的都是在辩场上的他,如今竟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唐逸在台下的温柔。

那双含笑的眸中仿佛藏着满天星河,仅一眼,便足矣让她陷落。

孟瑶缓缓闭上眼睛,那些画面似乎更清晰了些,终是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开学不久,食堂门口便摆上了各种摊位,一群社团的学长学姐坐在树荫下守株待兔。

曹雪菲拉着孟瑶和舒月走走停停,时不时跟那些学长学姐畅聊几句,最后捧着一堆海报进了食堂。

望着眼前人山人海,三个人整整齐齐的愣在了门口,曹雪菲匆匆开口,“出去吧,出去吃吧。”

舒月蹙着眉咬了咬唇,“这怎么还跟高中一样啊,下课晚一分钟连饭都吃不上。”

“唉,谁说不是。”

日暮时分,夕阳将天边的云朵染红,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意,三个人围桌而坐,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等菜的功夫,曹雪菲又翻了翻那些海报,“我听说南大辩论队特别有名啊,怎么逛了一圈没看见?”

“就是因为太有名了,所以不需要这种方式。”孟瑶言语间带着几分难以遮掩的骄傲,“辩论队人满为患,挑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那是什么方式……不对,你怎么这么了解?”曹雪菲说完,舒月也发觉有些奇怪,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孟瑶身上。

“因为我准备去试试。”孟瑶看着她们震惊的神情,有些不解,“你们去吗?”

“不去,没兴趣。”舒月干脆利落的答道。

孟瑶将视线转向曹雪菲,她迅速从那摞海报中抽了一张,指着上面的漫画,斩钉截铁道,“我去这个!漫画社,听说南大辩论队有好多帅哥,我可不想在他们面前出丑。”

舒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语气中满是质疑,“你竟然还怕这个?”

“当然!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这般信誓旦旦,若不是五分钟后她当着众人的面“调戏”了服务员小哥,孟瑶和舒月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曹雪菲欣赏着小哥落荒而逃的背影,将整杯水一饮而尽,随后迷迷糊糊的向舒月身上倾倒,却被她“冷语相向”。

“干嘛?真当自己喝的酒啊。”

“你不懂,这果汁后劲儿可比酒大!”曹雪菲晃着那个瓶子,撇了撇嘴,“这么快就没了?”

“我去拿吧。”

孟瑶起身去餐厅里拿水,周围声音嘈杂,灯影昏暗,她站在冰柜前挑选,柜门却是由另一个人打开的。

她抬头看去,呼吸一滞,默默垂下了眼眸。

这男人怎么老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唐逸伸出手示意她先拿,孟瑶默默给自己打气,拿了一瓶方才挑好的椰子水。

“上次的事儿,谢谢你。”她声音很小,却足矣让唐逸听到。

“上次是哪次?”

说话间,唐逸拿了瓶跟她手中一样的椰子水,悄悄注视着孟瑶的神情。

“就……在小吃街。”

孟瑶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什么意思?装傻?还是真不知道?他记性那么好,怎么会呢……

“你在南大上学?”唐逸不去接孟瑶的话,却十分认真的看着她那双眼睛。

孟瑶努力扬起一抹笑容,试图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对,我是学传播的。”

唐逸点了点头,“挺好,我读金融,要不要……认识一下?”

嗯?

此话一出,他顿时感觉眼前的人马上就要冒烟儿了,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我……”唐逸想开口解释,却被孟瑶打断,“要不下次吧,我朋友该等着急了,我先走了学长。”

话音刚落,孟瑶已转身离开,唐逸看着她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敲着那瓶水的瓶身,目光逐渐涣散。

孟瑶犹豫的那一秒他就知道不可能了,到底是有些冲动了。

孟瑶反应过来这一切时,已经端正的坐回了曹雪菲和舒月对面,她静静听着她们来回打趣,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两次见面都这样草率?

唐逸的一句话险些将她的节奏打乱,好事应该多磨,与其潦草的认识,尴尬的聊天,最后安静的躺在对方微信列表里,不如等时机到了,正式的成为朋友……

孟瑶回来之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快被舒月察觉,她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瑶儿,怎么感觉你有些怪怪的?”

“没有啊。”

她否认的及时,两人便没再多问。

孟瑶将杯中的椰子水一饮而尽,清甜的口感滑过喉咙,轻抚着她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不知道他拿的那瓶是不是也这么好喝……

桌上那些饭菜忽然变得淡而无味,孟瑶下意识盯起那扇门,期待着他能再次出现。

可直到她们离开,孟瑶也再没见到唐逸的身影,她甚至怀疑过这家饭店还有后门,亦或是这群人有魔法。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低头刷着手机,既然选择了以这种见面方式,必然得拿出些真本事来。

临进宿舍前,学校官网终于弹出了辩论队的消息,孟瑶猛的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五层,曹雪菲和舒月在后面拼命喊都喊不回来。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等待开机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孟瑶将很早就已拟好的申请内容复制到新的表格中,又前前后后仔细审了许多遍。

越到最后一步她就越是忐忑,指尖放在回车键上不停徘徊。她多希望这轻轻一按过后,能迎来人生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