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歇多大会儿,便有人来叫,说是接亲的队伍快要到了。
墨星阑牵着乐望舒的手,跟着那婢女绕过人多的地方,到了前院的正厅。
正厅的一旁,用几道屏风隔出了一处小屋。
里面放着一小桌,两把椅子。
小桌上摆放着上好了茶水点心以及果子之类的吃食。
乐望舒放眼瞧了瞧,将厅中情况,一览无余,她小声问:「这里这么明显,都能看到,哪里隐蔽了?」
她怀疑,小皇帝莫不是在逗她?
墨星阑拉着她坐下,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这屏风是用特制的,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瞧不见里面,一会儿等宾客散了,可以出去瞧瞧看。」
乐望舒并未全信,认真地审视了他片刻,问:「当真?」
「当真。」墨星阑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她唇边,「听闻出来之前,你没用多少膳,可别饿着了。」
乐望舒正欲说些什么,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闹热之声。
她吃了一口,转头望出去,见大哥一身红衣,拿着红绣球一端,绣球的另一端,被一盖着红盖头的女子拿着。
两人缓缓走到上座的父母面前。
乐望舒神情一阵恍惚。
墨星阑将手中的糕点喂到她的唇边,她下意识地吃着,思绪却是不知飘向了何处。
他默默一笑,对成婚的闹热丝毫不关心,专注地当起了投喂者。
乐望舒回过神来时,外面已经拜完了堂,而两人身边那碟糕点,也去了一半。
依然是送他们过来的婢女,来将他们带了出去。
这次去的不是准备的临时客房,而是直接带到了她曾住的小院。
小院安静,自她离开之后,伺候的婢女就被分到了别处。
但这小院却是收拾得很干净,什么都没变,就好像她不曾离开过。
「皇后娘娘虽然不在府中了,但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清扫,院中还跟娘娘在时一样。」婢女解释,「今日府中忙,二公子说了,奴婢只伺候好皇上皇后便好,娘娘若是有什么需求,跟奴婢说便是。」
乐望舒淡淡点了点头:「嗯。」
「带我走走?」墨星阑忽然道。
乐望舒一时没太明白:「走什么?」
墨星阑:「我想好好看看望舒生活过的地方。」
乐望舒恍然,让婢女别跟着,她拉着墨星阑向院中而去。
在走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之时,她伸手指向前方:「我曾在那里捡到一个很好看的姐姐,她当时受了伤,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墨星阑眸光微闪了下,问:「然后呢?」
「然后……」乐望舒细细回想了一番,「我将她带回了寝屋,让紫玉给她治伤,让她休养在我的院中。她不爱说话,冷冰冰的,不过人不坏。看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在她伤好之后,便偷偷带我溜出去,可是我身子不争气。」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乐望舒颇有些惋惜道,「自那之后,便是再也没见过。」
「想见她吗?」墨星阑问。
乐望舒点头:「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若是可以的话,自是想见的。」
「有缘自会相见的。」墨星阑道。
乐望舒并未多想,点了点头:「兴许吧。」
天色暗了下来,黑漆漆的也瞧不见什么,两人没走多久,便回了寝屋。
「我们不回去吗?」乐望舒见小皇帝没有要走的打算,狐疑地问。.
墨星阑闻言,将她拉过来,走向床榻:「今日不回去
了。」
乐望舒愣了下,问:「为什么?」
墨星阑星眸深深看着她:「想多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想睡一睡你曾睡过的床。
「不行。」乐望舒想到宫里离不开她的阿宝,说道,「这里随时都可以来的,我们先回去。」
「为什么?」这下轮到墨星阑问了。
乐望舒见他脸色不愉,解释道:「阿宝还小,他最近很粘我,晚上宫女们哄不好。」
墨星阑:「望舒殿那么多人,连个还在都看不好,要他们何用?」
「……」乐望舒被噎住片刻,「这是他们看不看得好的问题。」
墨星阑没有理会他,兀自让婢女准备沐浴的水。
乐望舒:「……」
小皇帝很少这般无理取闹,她好脾气地问:「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心头不快?」
墨星阑拉着她,坐到床榻上,绷着脸问:「阿宝是男是女?」
「?」乐望舒神色奇怪地看他,「他是皇子,你说是男是女?」
「既是皇子,那便当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哪能离不开娘?」
「他才刚满三月,还小。」
「就需要自小让他养成独立的性子,这江山,迟早得交到他的手上,身为储君,自是不能娇惯的。」
「……」乐望舒不知道他这谬论从何而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皇上,纵是你说得对,可他还是婴孩,哪里懂得这些?要教也得长大些了,能走能跑能说了才教。」
「性子是自小便养成了。」墨星阑道,「不能让他过于黏你,依赖你。」
「……」
小皇帝的性子,虽是好了不少,然有些时候却是固执得很。
比如此刻,乐望舒说什么都不肯回宫。
她沉下心思,好好思量了一番,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阿宝?」
「没有。」墨星阑摸着她的耳珠,「他是你所生,我怎会不喜?你太疼他,男孩子不能太娇惯,不然日后扛不住事,我如何能将江山安心交给他。望舒,我这一生,兴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身上的担子很重。我知道你心疼他,可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在拿捏心思这一块,他甚是在行。
乐望舒一听这话,当即便怔住了,也不怀疑了,低垂着头:「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
可他身在皇家,有些东西,是必须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