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望舒道:「让你遭受这些的不是我,是皇上,你找错了人。」
「帝后本是一体,找你找他都一样。」颜之玉淡淡地道。
看出了对方是在故意闹腾,乐望舒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
不过经这么一闹,倒是让她没有那么急切了。
颜之玉说的并无道理,皇上要想掌权,除了手段需强劲外,还需要有自己的人,父亲这般忠心之人,失去会是一大损失。
小皇帝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既然大,将,军出了手,就不会单是给出一些伪造的信件那么简单,定是有后招的。
后招是什么,不确定性太高,丞相府的处境也会处于不确定的危险当中,让禁军守着,隔绝外面,名义上的圈禁府中,也可以是保护。
两日后,大,将,军带回来的俘虏招供了,直接定死了丞相。
朝臣们要求处决内女干,释放无辜的成王,解除太后的幽禁,还天下以公正。
墨星阑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被吵得烦了,直接选择了不上朝,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不理外事。
如此行为,叫朝臣觉得,小皇帝任人唯亲。
传至民间,乐望舒便成了大家口中的妖后。
每日里都会有人,拿上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去砸丞相府的门。
昔日里人人称赞的丞相,成了人人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女干臣。
守在丞相府外的禁军,自是无法免其受罪。
乐望舒换了一身便衣,带着紫玉紫风偷偷出了宫。
附近的一家客栈,乐望舒挑了一间最能看清丞相府全貌的屋子。
站在窗轩旁,看着百姓们的疯狂,看着大门外那满地的狼藉。
她很平静,眼眸无波。
前世的时候,她只顾着自己在皇宫里的境地,并未怎么关注丞相府。
想来,那段时日,也应当与现在是差不多的。
可当时自己并不受宠,并没有祸国妖妃的传闻。
「姑娘,别看了。」紫玉心疼地道。
乐望舒唇角微勾:「得看,看了才会记忆深刻。」
紫玉看了眼丞相府外,扭头道:「您这一整日都没用膳了,多少吃一些吧。」
「好。」乐望舒道。
紫玉开心地去准备了,紫风安静地陪伴在侧。
她看着丞相府,脑海中回荡着的是主子曾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全府上下都没有好结局的故事。
在外面,但凡拿给乐望舒的饭菜,紫玉都会亲自把关,是验了又验才敢端给她。
身边人办事,乐望舒也是放心的。
这一日,乐望舒看着百姓对着丞相府的大门叫骂,砸东西。
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她乐观地想着,丞相府倒是鲜少有这般闹热的时候。
父亲清廉,尚在家中之时便知,他从不多加结交大臣,也很少收大臣的礼,为的便是避嫌。
是以,其实丞相府一直都挺冷清的。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紫玉提醒。
乐望舒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丞相府里的小厮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府外的狼藉,禁军也已经换了一批。
「回吧。」乐望舒道。
几人装扮好,打开房门,发现房间外靠着一道紫色身影。
「哟……这般巧?」
墨白认出了紫玉紫风,转头看向全副武装的女子,勾起唇角,向前倾身,低声道:「皇后娘娘这般闲情雅致,出来住客栈?」
紫玉紧张地看向四周。
乐望舒眸光闪烁,被认出了,也便没打算着隐瞒:「想不到会遇到白公子,还真是巧。」
听到这称呼,墨白一愣,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小皇后这是还记着他骗紫玉的仇呢。
他轻「呵」了一声,扬了扬周中的酒壶:「喝一杯?」
见乐望舒犹豫,他又问:「怕了?」
这话一出,说没有半点挑衅的意思都说不过去了。
乐望舒看了他片刻,沉默地转身回了屋中。
墨白让紫玉去拿了几壶酒来。
紫玉不甘不愿,可瞧着主子点了头,还是去了。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乐望舒先出声:「白公子等了不少时辰吧?」
墨白一挑眉,十分耿直的道:「也没有多久,就是三四个时辰吧。」
乐望舒目光平静:「他让你来的?」
墨白给自己倒了一杯:「嗯。」
乐望舒心道:果然!整个皇宫都在小皇帝的掌控之中,自己出来,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墨白等了半晌,却不见后话,他好奇的目光看向对面。
小皇后为了掩人耳目,穿得再是朴素不过,可那张脸就长成这样,这一身放在人群中能被淹没的衣裳,叫她穿出了淡然恬静。..
「不好奇?」他挑眉问。
乐望舒淡淡应:「没什么好好奇的。」
墨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瞧见的是丞相府的萧条之景:「会好起来的。」
乐望舒认同颔首:「那便借白公子吉言了。」
「我以为……」
「以为什么?」见他话说到一半中断了,乐望舒接过来道,「以为我会想不开,以为我会闹?」
墨白心思被拆穿,轻咳一声,端起酒喝。
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会有些不理智,不过小皇后的反应,倒是叫他倍感意外。
太冷静了。
乐望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白公子究竟想要作何,不妨直言?」
墨白挑眉:「想知道?」
乐望舒淡淡一眼看过去,不言。
墨白笑道:「酒上了再说。」
话音刚落,紫玉便回来了,她端着的食案上放着三壶酒。
将酒放到桌上,退到了一旁。
墨白拿过,倒了两杯,一杯放到了乐望舒的跟前。
乐望舒低垂着眼瞧着,神色莫名。
墨白举起杯:「喝一杯?」
乐望舒端起,碰了一下。
这一喝,就好似打开了口子,一杯一杯的下肚。
这些日子,乐望舒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可她为了不让大家担心,装作了不在意,装作了平静。
很多事想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不知道对谁说,全都积压在了心底。
桌上的酒早就空了,紫玉又跑了好几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