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闭着眼睛,似乎睡得正香。
一边有新放的干净衣裙,沈未央动作?缓慢,一颗一颗系上盘扣,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
都日上三竿了,她?起来半晌了,当时还抽掉了他?的一边软枕,可?他?依旧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她?最后穿上鞋袜,见他?还未动,这就一把拉开了幔帐。
唰啦一声,她?抱臂:“顾琏城,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这才睁开眼,不过?也只淡淡瞥着她?的脸色,只是坐了起来,半身都坦露在了外面。
未央上下?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印还在他?身上,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她?脸色稍冷:“小五呢?怎么变成你了?”
顾琏城神色倨傲,万万说不来那些哄人的话:“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谁知?道?
她?眼底的讥讽之意更浓了些:“好啊,你算计我,到头?来是不许别人爬我的床,还要?自?己来,大公子高高在上的,为了我沈家的银财?值得吗?大公子?嗯?”
他?别过?脸去,只是轻笑:“你想?得太?多了吧。”
未央眯眼:“我想?太?多?那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我可?不记得和你的合作?里面有这样一条!”
顾琏城淡淡道:“我也需要?一个女人,仅此而已。那件事并不受影响,男欢女爱,各取所需,躺在我的床上,我忍受不了别的男人味道,你懂我的……”
话未说完,那边屏风后面却传来了哼唧哼唧的声音,两个人这都噤了声,恰是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更像是路过?。不过?却有一个人打开了房门,顾琏城还光着在床上,未央连忙拢上幔帐,将他?隔绝在里了。
然后柳凤至的脸这就露出来了:“未央?”
她?皱眉,此时一肚子窝火的气还不知?道往哪撒,口气也不大好:“柳大爷这是干什?么呢?”
他?才走两步,忽然低呼了一声:“诶呀,小五你怎么在这里!”
沈未央怔住,大步走了过?去,只见屏风的前面,正蜷缩着一个少年,他?浑身都被捆了,嘴里还塞着布条,正弓着身体在那拱着,也不知?躺了多久。
她?再回?首,已是满脸怒容。
柳凤至在中搅合:“好像昏过?去了,这孩子……唉!”
未央连忙与他?合力,这就给人松绑了开来,一个在床上捂得严严实实,一个在地上捆得结结实实,当然是管地上这个,叫人去找了个大夫赶紧给小五移了旁边的小榻上面去。彼时顾琏城已经穿衣起来了。
蛟河等人都在外面,他?走过?之间,互相看了眼,彼此都以为是对方做的,所以也没有人再问这件事。他?不能在醉红楼久留,回?头?瞥见沈未央一直在那边站着,转身下?了楼。
小五就是捆得太?久了,四肢都麻木了,沈未央叫大夫给他?看看,当然是没有大碍。
她?是二话不说,这就和柳凤至说了,要?把这少年赎回?府去。男人说这小子是二两银子买来的,买来以后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人就一直跟着他?了,为人么自?然是干干净净的,因为和未央投缘,这柳大爷也就送了她?。
卖身契也给了她?。
这倒是叫她?没想?到的,不过?二两银子买的?
为什?么又白给了她??
她?从?来多疑,可?刚一皱眉,柳凤至看出了些许端倪,连忙开口道:“不过?这傻小子在我这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也花费了不少,未央你就得破费了。”
沈未央向来喜欢干干脆脆:“好,柳大爷说个数!”
他?伸出了两个手指来,心想?:就叫你自?己寻思去,花多少舒服就报多少去。
然后,她?点了点头?:“两千两银子?柳大爷给他?吃金窝窝喝银窝窝了?他?在你这里能有多久?不过?是个愣头?小子,可?是不值那些银钱啊!”
其实她?这是下?意识在和他?折价,男人很是无语,不过?仍旧配合她?了下?:“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给你折个半。”
她?笑,一口应下?。
外面大好的天气,柳凤至还十分体贴地让马车送了她?们,顾琏城的车就停在暗巷当中,蛟河站在门口,本来是来接她?的,不过?她?还恼怒着,也没理会,这就直接带了小五回?了沈家去。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腹中饥肠辘辘,坐在车上直叹气。
小五缩在一边:“小姐花费了一千两银子?小五不值得那么多的。”
未央还在为昨天睡错人懊恼,这会儿?斜眼一看这少年满脸愧疚,更觉他?实在太?过?于简单,叫她?说些什?么才好。
一路无话,这就回?到了沈家门前,她?先?一步下?车:“走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小五忐忑着,也跟着她?的脚步。
离开醉红楼的时候,柳凤至给他?包了一个包袱,他?单肩背在身上,穿了一件灰扑扑的衣衫,看起来就像似逃荒一样似地。给她?们两个人开门的正是福宝,看见小五还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这么好的日光,陈子邯正推着沈君玉在院子里面转悠。因为再怎么说也是冬天了,都披着斗篷,他?俊秀的脸更显得小家公子气息,小五远远地瞧见了,不由得自?惭形秽,往沈未央的身后缩了缩。
未央侧身,又把他?露了出来:“福宝,你去前院调过?来一个小厮给小五,喏,小五你躲什?么,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陈子邯看着她?,不由皱眉:“他?是谁啊?”
沈未央笑笑:“哦,昨晚去了醉红楼,现在他?是我的人了,总得赎回?来。”
沈君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伸手按住了陈子邯的手:“稍安勿躁……”
可?话未说完,这陈小公子已经挣脱了开来,他?大步走到未央面前:“其实你要?是因为什?么,不能要?我,或许根本根本不喜欢我,你可?以直说,我不会绕弯子,也不会勉强你。”
她?忽然心存不忍,这就嗯了一声。
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伸手解开他?身上的斗篷回?头?扔向了她?:“你家的斗篷,回?头?我会叫人把我的东西都搬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不过?也只撇了撇嘴。
福宝已经领着个小厮过?来了,未央叫他?们带着小五下?去安排一下?。
她?伸手捡起斗篷来,伸手推着爹爹,一时间感?觉有些冷意,下?意识就往大门口看了眼:“爹,我推你回?去吧。”
沈君玉向来最懂她?:“怎么了?未央?怎么突然想?把邯郸赶走?”
她?低头?看着爹爹,只是叹息:“因为我的预感?告诉我,再继续这样下?去,会很危险,即使现在不赶走他?,也有人赶走他?,我们不合适,既然早晚都不能在一起,还是早点放他?走吧。”
这样的话也就能糊弄她?爹爹,沈君玉再不出声,任由她?将自?己送回?屋里。
小五从?来伺候人,哪里受得住人伺候他?。
未央出来时候,他?就站在门前等候,默不作?声的,还是那件灰扑扑的外衫,看起来十分寒酸。她?一向不喜太?柔弱的男子,只顿了顿脚步:“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叫福宝带你安排了吗?暂时你先?不要?出府,等我都安排妥当了,自?当送你回?家。”
她?神情肃穆,竟不似昨晚那个爱笑的模样,他?立即垂眸:“我是小姐赎出来的人,自?然是要?伺候小姐的,就是小厮就行,不必费心给我张罗别的。”
小厮?
未央不喜身边总有人,不过?一想?到此事的前因后果,这也许了他?:“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吧。”
小五大喜,见她?转身往外走去,立即跟了上去。
她?自?然是要?回?钱庄,顾琏城昨晚爬了她?的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今天就该去钱庄取款了,各地银号都急需银两,他?到底还是不能全给她?,在打她?身家的主意。原来说好的给他?一半,现在可?谓是名副其实。
上了马车,她?有些头?痛。
如果说是各取所需,也算合理,顾琏城这个男人野心太?大,她?只怕笼络不住。
小五一直在她?身后,就像是个影子,到了钱庄门口,果然瞧见顾家的马车停在一边,沈未央下?车,大步走了过?去。
钱庄内只有几个来存银的百姓,她?带着小五走进了内堂,顾琏城正坐在桌前看书,能看见他?侧脸上还有可?疑的红痕。
未央回?身坐下?,小五这就期期艾艾地站了她?的身后。
他?不敢抬头?看那大公子,心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顾琏城可?是在他?脸上扫了一眼,然后看着未央脸色木然:“既然把人赎出来了,理当爱护才是,你看他?穿着太?过?寒酸,又怎能带着出入东宫呢?”
沈未央诧异地抬眸:“大公子说得有理,那依着你的意思……”
蛟河就站在门口,他?瞥了眼过?去:“蛟河,你带着小五去隔壁铺子,照着他?的身高做几套新衫,千万仔细叮嘱了,别丢了东宫的脸面。”
蛟河连忙应下?,这就叫了小五出去。
沈未央细一思量,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公子好手段,好手段啊!”
男人不再看她?,也不分辨。
她?实在难忍笑意,靠在靠椅上面脸色难辨:“让蛟河带着小五去隔壁,既打击了陈子邯,又告诉了小五,到底谁才是当得家说得算的,然后还看着大气又不在意这些,是我想?太?多了吗?大公子算计得有些多了点吧?难不成……你还想?要?别的?”
顾琏城翻着账本,只是勾了勾唇:“你昨晚喝太?多酒了吧,满口的混话,你我本来就是夫妻,现在更是名副其实,我自?然是处处为你考量。”
未央笑,他?似是默认,又似是不认,可?有一件事却是真的了,这两个原来看不上彼此的一男一女,现在是真正的夫妻.
虽然,貌不合,心也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