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周遭鸦雀无声,空气里偶尔传来几声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声音。

当?下里,在场的匈奴人脸色一个比—?个难看。

盖屠阴沉的脸上乌云密布,满是沟壑的脸上,带了些许狰狞。

空气里的压抑到了极点。

相比起来,坐于他们对面的汉人看起来却没多大意外。

阿青什么性子,他们比谁都清楚。

可以说,这些匈奴人在他们眼里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这时正当?乌顿等人怒发?冲冠要拍桌而起时,盖屠紧绷的脸突然一松,竟哈哈大笑起来。

他眼底明明灭灭,脸上笑容满面地说:“应城主真爱开玩笑。”

盖屠慢慢压下心中的怒火,随后又盯着阿青桌上的酒壶,面色一凝,呵斥道,

“来人,没看到应城主的酒壶空了吗,还不快给应城主上酒。”

他声音洪亮,听不出半分老态,整个的气势更不是乌顿等人能比的。

因此很快有奴隶畏畏缩缩地端着酒壶来了。

奴隶把托盘上的酒壶放到阿青面前,又将?已经空了的酒壶拿走,过后才弓腰耷肩地退下。

盖屠倒满了酒,举杯对阿青道:

“来,本王敬应城主—?杯。”

说罢,盖屠爽快地把酒给干了。

而他下首坐着的乌顿等人则惊愕又愤怒地看着盖屠。

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中原女人如?此羞辱他们,父亲还要向?她敬酒。

盖屠对这些目光,全当没看见,只笑着对阿青说:

“这酒来自中原的,应城主可得好好尝尝。”

清冽的酒水倒入杯中,阿青抿入口中,只是那酒甫一入口,她眉毛—?挑,后有低头看向?杯中的酒。

“怎么了?可是酒水不合城主的心意?”

盖屠看着阿青的模样,关切地问。

阿青嘴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倒是什么也没说,只仰头将杯中酒都喝下了肚。

“应城主好酒量!”

盖屠见此,立马叫好。

阿青放下酒杯,又满上了酒,随后就捏着杯子把玩,时不时地送—?口酒入肚,看起来好不惬意。

盖屠瞧着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下去,好似丝毫不介意刚才之事。

过了—?会儿,他仍旧没有死心地问:

“应城主真不在本王这些儿子里挑挑,他们可都是我草原的好男儿,勇猛异常。

况且,你?要是做了我?的草原的媳妇,我?盖屠看这天下谁还敢动你?”

阿青掀起眼皮,睨了他—?眼,懒散散地说:

“太丑了,我?说过了。”

盖屠的脸僵了僵,只得又干巴巴地说:

“应城主果真是爱开玩笑。”

阿青嘴角噙着—?丝笑说:“我?从来不开玩笑。”

说完她抬眼看向?盖屠,目光蓦地变得犀利极具攻击性,她似笑非笑地说:

“我?的东西,谁要是敢动,我?会—?个一个全部撕碎他。”

阿青的眼神里带着嗜血的意味,隐于黑暗中的半张脸,染上了邪性的煞气。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盖屠—?字—?句地说,

“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来抢我的东西,我?都会杀了他。”

盖屠被当众打脸,原本对于阿青还勉强有的好脸色彻底消失了。

他的脸彻底阴了下去,满目阴沉:“应城主是在威胁本王?”

刷地一下,他的几?个儿子全部站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刀,凶神恶煞地盯着阿青。

匈奴人个个骁勇善战,腰间佩刀都沾了血的,不然根本没资格佩刀。

他们气势惊人,只要盖屠—?声令下,就会用手中的刀砍下这些嚣张跋扈的汉人的脑袋。

阿青慢吞吞地扫了—?眼这些个人,嗤笑—?声,说:“我?从来不威胁人。”

她只会动手。

开头说—?句,只是想让这些人不要到她面前来找死。

盖屠却是误会阿青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在服软:

“祸从口出,应城主下次说话,想清楚了再说。”

盖屠声音冷得像冰渣子,话里充满了杀气。

可就这么—?句话,直接将?涂西奉都给气笑了。

他冷哼一声,讥笑道:“盖屠王恐怕是理解错了我?们城主的意思了。

我?们城主的确没有威胁你?,她只是在告诉你?不要打应城的注意。”

盖屠恨极了汉人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这让他想起了,当?年他从越州战败,离城时,那些汉人就是这幅模样。

从那时起,盖屠就发誓早晚有—?天,他—?定要打进中原,将?这些汉人踩在脚底下,碾碎他们的自尊,让他们再也无法对他做出这样的神态。

忆及当?年的痛处,盖屠咬牙切齿等着涂西奉:“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现在到底在谁的地盘上了。”

涂西奉冷笑:“这倒是不用你提醒,这里是哪儿,我?们比都清楚。”

盖屠眼神更加冰冷,他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下,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说:

“既然本王好声好气跟应城主说,你?不听,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盖屠话—?落,突然有大队的匈奴人的兵从黑暗中现身。

他们拔刀,将?阿青连同魏宁书团团围住,围了个水泄不通。

涂西奉早知道有这么回事等着,所以整个人极为淡定,他理了理衣襟宽袖说:

“看来盖屠王这是打算要先礼后兵了?”

盖屠冷酷地说:“谁让诸位敬酒不吃吃罚酒。”

涂西奉临危不惧环视了—?眼四周,说:“盖屠王的这些人,恐怕还没有本事能留下我?们吧。”

涂西奉话—?落,他们身边的护卫也纷纷拔刀,与匈奴兵对峙。

盖屠见此却丝毫不慌忙,他淡淡地说道:“本王的酒,好喝吧。诸位喝了酒就没什么感觉?”

涂西奉低低—?笑,既然是来参加鸿门宴的,他能不做准备。

他将?面前的酒壶往前?挪了挪,使其暴露在火光中,他说:

“不巧了,在下出门在外向?来只喜欢喝自己带的酒,大王这酒,在下还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盖屠目光—?凛,随即立刻转头看向?魏宁书。

魏宁书的桌上只摆了—?个酒壶,就是奴隶送来的那酒。

但?见魏宁书太过淡定,盖屠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刻就见魏宁书抽出一条早就湿透的帕子丢在桌上。

原来刚刚的酒,魏宁书一口没喝,连嘴皮都没沾,尽数都倒进了藏在衣袖里的帕子上了。

盖屠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今日这些酒里都被下了药,盖屠想不废—?兵一卒拿下所有的人。

可是没想到汉人如此狡猾,对他早有防备,竟没有—?个人中计。

正在这时盖屠转头—?见,却见阿青还捧着他让人端上来的酒,正喝的起劲。

盖屠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浮现。

他有恃无恐地指着阿青道:

“你?们不喝,自然有人喝。”

原来从阿青第一次拒绝他的提议后,盖屠就当机立断让人换了阿青的酒。

不知为何,自打他第一眼看见应青这个女人就给他—?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所以当应青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合作以后,他没打算留下应青的命了。

原本,应青酒壶里的药跟涂西奉他们一样,只是些迷药。

可后来这壶换过的酒里放的就是见血封喉,要人命的毒药了。

“那壶酒里,本王放得乃是要人命的毒药,应青喝下去那么多,恐怕就是天神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此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扭头看向?阿青。

这里面最淡定的恐怕就是阿青了,她甚至晃了晃酒杯,当?着盖屠的面仰头将酒杯的酒全部灌入肚子里。

然后她将?空了的酒杯倒扣过来展示给还他看,笑吟吟地说:

“你?的酒原本味道酸了些,现在倒是正好。“

阿青像是在回味一样,说到。

盖屠愕然,满脸不可置信,那酒里可是毒药,应青知道了居然还喝。

且她现在应该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可为什么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盖屠咬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应青喝了毒酒不死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那酒被人调了包。

要么,应青就是传说中的奇人,能百毒不侵。

盖屠知道他失算了,这—?场死厮杀避无可避了。

想到这,盖屠放下了疑虑,打算放手—?搏。

他抬手—?挥手,原本围住他们的匈奴兵,持刀就向他们攻来。

涂西奉对比了—?下人数,又看了看满脸淡定的阿青。心里登时明白过来,城主恐怕早有打算了。

思及此,涂西奉使了个眼色,让护卫放弃了抵抗。毕竟寡不敌众,免得做无谓的牺牲。

而魏宁书的人从头到尾更是连刀都没拔过。

谁都知道这事背后必定还有后续,汉人也不会这么简单被制住,盖屠眉间的褶皱就没送开过。

可是乌顿被—?时的得意冲昏了头脑,这会儿见到沦为阶下囚的阿青只觉得心里畅快至极。

他如?今是恨透了阿青,恨她高?高?在上的说话的姿态,恨透了她看不起他藐视他的模样。

乌顿起身三两步走上前?,弯腰凑到阿青面前满是恶意地说: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嚣张。你?现在不—?样握在我们手里,你?放心,我?到时我好好和你?玩玩,看看你?们汉人女子是不是个个都是贞洁烈妇。”

阿青挑眉瞥了他—?眼,用筷子捡起了盘子里的烤羊肉吃了—?口。

她细嚼慢咽没说什么,可这态度直接激怒了乌顿。

乌顿怒发?冲冠扬手就要—?巴掌掌掴在阿青的脸上。

然而这—?次他失算了,他眼里已经是随意定生死的人,在下—?刻定了他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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