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楚殷迈步进了正堂,阿青不怕冷,里面没有布置碳火,且大门敞开,四面透风冷得人直打哆嗦。

杭筝倒是早知道阿青的习性,向来穿得厚实,可楚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

外面虽罩了一件裘衣,但里面却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衣。

那衣服倒是衬得他面冠如玉俊秀不已,只是不保暖,风一吹手脚冰冷,冻人得狠。

更别说楚殷进门之前还脱掉了裘衣。

杭筝看他脱裘衣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还以为这人是有毛病。

“楚殷拜见城主。”

楚殷竭力控制冻得发抖的声音,端起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给阿青行礼。

阿青正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一条条嫩红色刚出来的新肉。

她自愈能力很?好,痂掉了,露出里面新长出来的嫩肉,有些?丑。

杭筝替阿青换了一杯热茶后,乖乖站在一旁看阿青怎么收拾楚殷了。

阿青掀起眼皮看向楚殷,没说话。

楚殷被盯得头皮发麻,差点没端住脸上的表情。

本来就因为冷,冻得发抖这会儿没忍住抖了一下。

他受不住阿青所带来的压迫感,便又拱手问道:“不知城主,招楚殷来所为何事?”

阿青看他挺会装模作业的,也挺稀奇。只不过宁远侯连同景虚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她也没那那么多的耐性:“你是宁远侯的人。”

这话说的肯定,楚殷心中一惊,连忙一掀衣摆跪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让他面皮一抽,不过也忍下来了,他以头抢地,说:“楚殷以前是宁远侯的人,可现在是城主的人。”

这话是没有否认,况且他的来历经不起推敲,往深了查都能查到。

应青话说的如此肯定,定是找到了证据与其和她狡辩不如干脆承认了。

“你是宁远侯的细作。”

阿青又说,还是肯定句。

楚殷埋在地上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他扣头不敢抬起,只说:“楚殷不敢。”

“应城的细作,都在哪里?”

阿青继续问。

楚殷闻言蓦地抬起头,惊惶地看向阿青,他咬牙,正气凌然又带了几分自嘲说:“城主大约不知,楚殷出生卑微,是最卑下的贱奴。

因楚殷这幅样貌,也被人几经转手才到了城主手上。

楚殷是宁远侯安排着进入城主府的,可楚殷从未出卖城主,出卖应城。”

说着,他眼圈都红了,抬头望着阿青,殷切地说,“楚殷从未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每日能吃饱,穿暖,不用愁明日又会落到别人手里。

城主给了楚殷安稳,楚殷又怎么可能背叛城主。请城主明鉴!”

说完一个又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

楚殷这话说的真情实感,看不出假。

楚殷自己心?里也有底,毕竟半真半假才最像真的。

可他确实没想到,他的话别说阿青,连杭筝都是半个字都不信。

“宁远侯早不攻打应城,晚不攻打应城,你一来没多久,他就攻打了,这么巧?

再说,宁远侯都要攻打应城了,还把你送来,干什么?好玩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傻,所以会相信你这套鬼话?”

杭筝一开口就不客气了,要不是脾气有所收敛恨不得把楚殷骂得狗血喷头。

楚殷心里暗恨杭筝,但最强依旧咬死了不承认:“楚殷不知道,宁远侯为何把楚殷送给城主。”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阿青,犹豫着,道:“许是,宁远侯想拿楚殷转移城主的注意力。”

说完他又买埋下头了,很?是卑微的样子。

楚殷这意思很?明显是说,应城细作是有但不是他。

他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一查一准露馅,所以宁远侯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两人送来。

只可能是细作另有他人,而楚殷就是那人的挡箭牌。

这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可杭筝不知为何听了就觉得心?里拧巴不舒服,怎么看楚殷怎么不相信他。

还觉得他长了一张奸人脸,所以他说的话通通都是骗人的。

且城主既然找上了他,那细作就一定是他。

杭筝对阿青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感。

所以此时立马转头去阿青。

只见此时阿青听完楚殷的话后忽然笑了。

她起身慢慢踱步走到了楚殷面前,而后倏地抬手拉起楚殷的头发,迫使他整个人仰起头来。

楚殷头皮传来剧痛,紧接着面前就是阿青那张极美,极艳的脸在眼前放大。

要不是头皮的剧痛,他说不定就看呆了。

应青的一张脸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答应来应城。

阿青伸出手指从楚殷的额头慢慢滑下,动作轻柔。

楚殷只觉得脸上有酥酥麻麻的痒意,他的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应青果然勾人。

正当楚殷陷入恍惚迷醉间,却见阿青的拇指抚到了初中的右眼上,接着楚殷的耳边响起了她温柔诡异的声音:“你不说,我?也能把人一个一个挖出来。

只是,我?现在不想那么麻烦。你要是说实话会省掉我?很?多麻烦。

嗯?说吧,否则我?废了的眼睛。”

话一落楚殷就感受到了眼睛上的压迫感。

他心?中大骇,但面上仍然不显露山水,只强撑着说:“楚殷,不是细作,还请城主明查!”

阿青轻笑出了声,接着她轻声说:“嘴硬。”

话一说完她手下用了劲。

楚殷起先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好似有什么破掉了,然后又有什么东西从他右眼里流了出来。

直到阿青的手指离开,楚殷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的右眼果然被阿青废了。

他故意一滞,面色当即扭曲了起来。

楚殷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瞪着阿青。

阿青并不在意他眼睛的情绪。

只是用另外一只手直奔楚殷那只完好的眼。

楚殷忍着右眼的剧痛,抬手就要挡在他面前。

楚殷动作很?快,看模样招式竟是个会武的。

可他再快还是不如阿青。

只见阿青直接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折,楚殷的手就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扭曲状。

阿青的手指还是按上了楚殷的左眼:“其他细作在哪儿?”

楚殷心瞬间沉到谷底,他现在很痛苦,可硬骨头地并没有开口嚎叫。

也没有开口。

楚殷比谁都清楚,他要是开了口,那他们就是真的没救了。

“楚殷,不是细作。”

他咬死了这句话说,

从开始的大义凛然到如今的咬牙切齿,其中情绪也不知真假。

不过没关系,阿青只要知道他就是死不开口就行了。

这一次楚殷清楚地感受到了眼珠破碎的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他的脸上从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阿青又走回了座位坐下,只吩咐人道:“把他给关起来,就关在景虚的隔壁。”

不知道是不是杭筝的错觉,她刚刚好像看见了楚殷对景虚这个名字的反应好似有些?大。

等把人拉下去后,杭筝问:“城主,楚殷是不是和景虚认识啊?”

认识?当然认识,关系还不浅。

阿青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楚殷是景虚的儿子。”

虽然景虚留着胡子,但阿青一眼看到景虚和?楚殷就知道两人有关系。

既然是有关系,阿青不防往大胆的猜,直接说两人是父子关系。

所以这般想着她也这般说了。

可这话直把杭筝惊得不轻。

景虚她远远看了一眼,白头发长胡子,看着和?楚殷的样貌并不相像,两人怎么会是父子。

杭筝又在脑海里将两个人的样貌拿出来反复对比,最后她竟真的觉得两人很?像。

越想杭筝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难怪楚殷死不开口,原来是还指望那些人救他们啊。”

说着杭筝又问:“那城主怎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楚殷?留着他也是个祸害。”

阿青似笑非笑地说:“留着,当然是要对付景虚。”

景虚聪明远非常人可比,这样的人往往心?智坚毅。

阿青虽是折断了他的手脚,可他一样能做出这惊天动地的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而阿青把楚殷关起来,就是要折磨景虚。

心?智坚韧的人,就越要从心理打败他,摧毁他。

杭筝问:“那城主怎么不把他们一齐都杀了?还省事。”

阿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三角结构,还不适合撤了。”

杭筝闻言恍然大悟,她像是猜透了某种?秘密一样,兴奋地说:“是不是就像风筝那样,城主是握线的人,不论将来形势怎么发展,只要握住这三个人就可以了。”

所以三角结构要保持,可是三条线必须握在阿青自己手里,比如玉玺,魏侯爷的军权还有已经落在她手里的景虚。

阿青点头,肯定了杭筝的想法。

……

这一头阿青收获颇丰,可宁远侯却差点没栽了,人也差点没气死。

他身边的第一谋臣,大力士和二十万兵马全折在了阿青手里。

“又是应城,又是应青,又是应青这个贱人。”

宁远侯如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应青。

可他更恨闻肇。

他原本只是佯攻京都,只是做做样子,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让闻肇离开应城。

顺便在回京都的路上刺杀他。

可他做了这么多,计划了那么多,却没一样成的。

他自己更是在回去的路上被不知道打哪儿来冒出来的闻肇领兵围剿。

这一次他是真的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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