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雁清的伤还没有?好全?,徐靖的手也使不力。
纵使如此,他们?今日也须得动身离开了,应城可不是什么养伤的地方。
再不走,就怕就走不了。
闻雁清收拾妥当?后?便骑马往城门口赶去。
今日天气不大好,太?阳不见了踪影,天上?的乌云压得极底,天都像是要塌下来了一般。
阴沉沉的天,让人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不详之感。
还未走近城门,徐靖远远看着前面?的景象,瞳孔一缩,猛得一拉缰绳,勒马不再前行?。
而闻雁清比他停得还要快。
徐靖脸色微变看向闻雁清问:“闻爷,怎么办?”
望着前面?混乱的情形,他的心一个劲地往下沉,今日恐怕是出不了城了。
徐靖咬牙,心里憋屈得难受。
他们?进城这段时日,不仅没有?把应城的底探到,反而挨了一顿毒打。
徐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脸,美得惊人,但却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闻雁清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目光深沉,神?色难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蓦地低低一笑,脸上?阴霾尽除。
徐靖一愣:“闻爷?”
闻雁清眼底荡着清浅的笑意,他声音极轻地说:“这样的女子,真是生平仅见!”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那一声近似呢喃地话,顺着细风吹进了徐靖的而里,若有?似无。
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但见闻雁清的眼神?,他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徐靖心底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但还不待他说什么,闻雁清调转了马头?说:“去府衙吧!”
徐靖一惊,他觉得不是他听错了,就是闻雁清昏了头?了。
还去府衙?这不是再送上?门去再让人打吗?
那天的经历他至今想来都觉得是个噩梦。
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看见阿青那张脸。
“闻爷,今日要是出不了城,咱们?再缓缓。府衙就别去了。”
他满脸纠结,眼巴巴地看着闻雁清,就差说求你了。
他现在手还没好呢,这会儿闻雁清一提府衙两个字,他就手疼。
不仅手疼,胸也疼,头?还疼。
闻雁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走吧,我可不想被人拿刀子抓去。”
说完他一夹马腹就往府衙去了。
徐靖带兵虽不及郭槐勇猛,但向来以机灵敏捷而闻名。
闻雁清的话已经说得这般明了,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看着越走越远的闻雁清,又看了一眼城门口被团团围住的马车。
那驾车的人,不巧他正?好认识,正?是诸侯之一的留侯心腹。
而他记得随他一起来应城的应该是留侯的三子。
徐靖闭了闭眼,无奈地调转马头?跟上?了已经跑远的闻雁清。
他们?二人到时都不用自报家门,门口已经有?人候在那儿了。
不用他们?说什么,那人就径直引着他们?进了门。
进了府衙后?,他们?被带去了正?堂。
正?堂门口提刀站了两个人。
这两人打扮不似门口的衙役,瞧着倒像是城中的护城军。
而正?堂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在了。
他们?个个脸色铁青,看起来都应该是被挟持来的,所以气得不轻。
其?中大部分的人身上?都带着伤。摸着后?脑勺徐靖都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听来的是一码事,亲眼见到的又是另外一码事。
不得不承认,徐靖此刻被安慰到了。
起码他和闻爷现在还好胳膊好腿地站在这。
而堂中的人,他放眼望去看个大概,至少有?一半的人或是腿或是手被打断了。
剩余还有?瞎眼的,昏迷不醒的。能如他们?这般好端端站着的,也没几个。
这些人重伤之人,又因堂中椅子有?限,只?能被迫惨白着脸坐在地上?。
看起来好不可怜。
而他们?的身份,徐靖大致也认得出。
有?的只?是普通的细作探子,有?的是如留侯三子一般身份贵重的诸侯子嗣和谋臣。
但无论堂中众人是何?身份,此时通通都没了往日的体面?。
这边徐靖不动声色地将人一一辨认了个遍。
但他和闻雁清也是名声响亮的,他们?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也是吃惊,这位竟然亲自来了。
这边正?值众人各怀心思时,在城门口被拦下的留侯三子极其?心腹脖子上?架着刀也被推了进来。
又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衙役又提着人进来了。这群人形容狼狈,浑身又脏又臭。
有?人定睛一看,心下骇然,这些人赫然就是先前比他们?先一步离开的人。
这些人一出现,堂中其?他人顿时变了脸色。
想当?初,他们?几方势力入城时,心照不宣地互不打扰,你做你的,我干我的,纵使在大街上?撞上?了,也装作不识。
有?几人甚至私下里还达成短暂的一致,商谈了不少机密事宜。
不过,他们?真正?在背后?做的,还是互捅刀子,阴谋诡计尽出欲致对方于死地。所以谁不是恨对方恨得牙痒痒。
但这会儿陡然间在府衙里齐齐整整地聚在一起了。
这事就有?些尴尬了。
毕竟天下能喊得出名字的势力,就连朝廷也难有?让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
堂中众人僵着身体,不尴不尬地杵在那儿也不说话。
一时间明明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内却安静极了。空气里的气氛尴尬中又带了丝丝□□味。
等?到屋内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时,阿青终于来了,她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杭拾甫和涂西奉。
身为?应城的城主,阿青自然是要坐主位的,但是不巧堂中的主位已经被人坐了。
那人身份不底,是某一诸侯备受宠爱的庶子,此人背后?有?与嫡子一较长短的势力,可惜差了点身份。
所以一心想以功抵消身份的差异,便争着抢着揽了此次应城之行?。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却出了大岔子。
这庶子虽说运气好,没受什么伤,但也着实气得不轻。
所以明知道这位子可能是留给阿青的,但他偏偏抢先一步坐了。
这会儿阿青人都来了,他还不知死活地满脸挑衅,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徐靖缩了缩脖子,看着前面?的女人,只?觉得脖子凉嗖嗖的。
他觉得,这人可能要倒大霉了!
阿青垂眼看向坐在主位男子,弯了弯红唇。她抬起一手直接落在那人的头?发上?动作轻柔,而后?微微凑近他。
那人看着陡然在面?前放大的眉眼五官,一愣。随即面?露痴迷陷入了阿青美貌中,眼神?中出现了淫邪的光。
显然他脑子里正?想着些十分不好的东西。
正?当?那人□□之心渐浓时,头?皮却一阵剧痛。
阿青扯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如情人般呢喃:“现在,从?我的位置上?,滚下去!”
那人只?觉得头?皮快要硬生生从?他脑袋上?扯掉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接着便受不住那股剧痛,双膝一弯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
“公子!”
堂中有?人脸色大变,他正?是诸侯派来保护儿子,只?是可惜他双腿被折断了,还未养好。这会儿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受苦。
阿青松开了手,那人头?皮已经渗出点点血迹。
他捂着头?,疼得五官扭曲。
自己的位置空出来了,阿青把跪在椅子前的人拎到一边。
这会儿她倒是轻拿轻放,没有?再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阿青坐下,靠在椅背上?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人,问:“人都在这了?”
杭拾甫答:“回城主,今日最后?一批走的人都抓回来了。加上?前几日的人,共计五十二人,都在这了。”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阿青将他们?都弄到一处,再装傻充愣也没什么意思了。
索性大家就敞开聊,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思虑过后?,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文士走上?前来,直接自报家门道:“在下怀远侯门下王景,拜见应城主。”
阿青看向自称王景之人:“怀远侯?”
涂西奉弯腰在阿青耳边小声道:“怀远侯盘踞西南,在诸侯中势力不容小觑。”
说完他又暗戳戳地补了一句:“怀远侯财力雄厚,有?钱!”
不知道是不是王景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站在阿青左边弯腰与她说话之人看她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他心下警惕,但面?上?不显,只?是继续道:“不知应城主今日将我等?抓来府衙,可是我等?犯了什么忌讳?”
这聪明人说话,向来懂得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比如王景!
堂中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王景乃怀远侯身边第一谋士,此人足智多谋名声远扬。
当?年他成名的时候,很多诸侯都想把此人纳入门下。可不成想最后?被却成了怀远侯的人。
只?是他们?也有?些意外,这小小的应城,竟然有?如此魅力,不仅姓闻的亲自来了。
王景居然也来了!
阿青眉眼一弯,嘴边的笑意深了几分。
她红唇轻启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我缺钱!”
王景一愣,不止他,堂中众人都愣住了。
阿青接着说:“所以我要与各位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
王景迟疑地问。
阿青道:“你们?既然来了,我也放你们?进来了。但是,要想走的话,可以,拿钱来赎!”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他们?这难道进的还是贼窝?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祝各位小伙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