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的强悍无人能及,她杀得敌军胆战心惊,个个都面无人色。面对她,甚至连手里的刀都握不住了。
五千骑兵,最后的结局如之前的叛军一样,死伤无数,连战马都瑟瑟发抖不愿再往她的方向靠近。
到了如今这地步,闫遏也彻底被惊住了,也吓住了。
一人能徒手杀万人,抵挡五万精兵。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面前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闫遏赤红着双眼看着前面杀伐果决的女人,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他知道,今日败局已定,他输了。
不仅是输了,还栽了好大一个跟头,从即日起,他杀出的赫赫威名,震慑天下的气势经此一战已经烟消云散。
他们这一次的起兵也意味着终将走向失败。新的枭雄霸主将要重新崛起,这个藉藉无名的女人,会让天下人皆知。
各方势力也将重新洗牌。
这一切,闫遏都明白。但他还是心有不甘。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的隐忍,隐姓埋名,换来的便是今日惨败?
这天下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又是谁允许她长成的。
若是在其还未长成时,便夭折了,该多好!
闫遏思绪复杂,沉重。
但最终他还是明白,他杀不死这个女人,该退兵了,他需要放弃应城了。
闫遏内心极度不甘心,又忌惮着阿青,但也只能选择退兵,不然照阿青这么杀下去,他们的人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退兵!”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传令兵得令后,颤抖的声音干巴巴地传令下去。
他语气虚浮,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的中气十足。
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恨不得转身狂奔逃去。
谁敢再去送死?
这边闫遏终于松口要退兵了,所有士兵僵直冰冷的身体一下子有了温度。
除掉还在阿青周围,被迫卷入其中脱不开身的骑兵,其余寥寥无几的士兵立马准备退兵。
当然这事,他们还是忽略了,一点。
现在掌控局势的人已经不是闫遏了,这兵也不是他想退就退的。
阿青自己都还没说完,她能让你走?
阿青回头看向调转马头就要走的闫遏,一双宛如深潭的凤眼,流转着淡淡的微光。
下一瞬阿青飞身而起,朝着闫遏而去。
“将军,小心!”
有人大喊道。
闫遏本能的扭头往回看去。
但已经晚了,阿青已经近在眼前。闫遏脸色大变,瞳孔紧缩,立马抽刀就要迎战。可是他的手刚刚握上腰间的佩刀,阿青已经伸手掐住闫遏的脖子并把人直接从马背拖到地上。
一声巨响,闫遏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急什么?谁让你走的?”
阿青用手钳制住闫遏的脖子,膝盖跪压在他的身上,压制住他,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闫遏感受着脖颈的压力,胸膛剧烈的起伏。他眼神愤怒又夹着几分恐惧地望着阿青。
阿青垂下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闫遏,问他:“五百两黄金,啧,真少,你觉得呢?”
闫遏闻言突然一愣,起先还没搞清楚什么五百两黄金。
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了,阿青说的是他之前下的命令,以五百两黄金悬赏她命的事。
阿青轻声细语地又说:“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我的命值多少?”
闫遏又是一愣,接着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五千两,黄金。”
阿青嘴角的弧度拉平了一下,她扬手对着闫遏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错了,重新说!”
这一巴掌直扇得闫遏口吐鲜血,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青黑发紫,挤得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
闫遏脑子一懵,脸疼得失去直觉,耳鸣目眩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木木地说:“五五万两,黄金。”
阿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颇为可惜地说:“又回答错了!”
闫遏突然猛得咳嗽了几下,待咳嗽平息了以后,他咽了咽口水,又才哑着嗓子囫囵道:
“是,是在下愚了,姑娘的命怎可用黄金此等,此等俗物来衡量……”
一边说,他一边悄悄地将手摸向腰间的佩刀。
阿青闻言确实轻轻地笑出了声,带血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看起来极为瘆人,但合着她美丽的脸又带了几分惊人的艳丽:
“你是把我当瞎子吗?”
说着,她目光依旧盯着闫遏,但另一手却伸张向闫遏手里握着的刀。
她慢条斯理地掰开闫遏的手,抽出他手心攥着的刀,而后将刀举刀面前来,在闫遏心惊胆战地眼神中对着他比划了几下。
闫遏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随后便将刀丢掉了。
正当闫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阿青却突然出手。
她掐着闫遏的手一用力,卡的一声,直接折断了他的脖子。
闫遏的脑袋无力的垂到一边,慢慢灰下去的眼睛还残留些许错愕。
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他还是难逃一死。
阿青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这时,她都不用说话,四周的士兵已经连连后退,畏惧地不敢与她对视。
阿青没有在意,她也不再杀人。
她慢吞吞地往应城方向走去。
一路走来,那些士兵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命就没了。
可此时的阿青纵使满身鲜血,却显得尤为平和。即使中途有人挡了她的路,她也只是绕开就是。
只是那与她擦肩而过的人腿软,等阿青一走过直接栽倒在地上,半响都爬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她动,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应城走去。
城墙之上一片安静,他们绷紧了身体,恍惚间也分不清那浑身是血向他们走来的到底是人还是魔。
是不是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应城了?
阿青走到城门楼,看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复又抬眼往前城墙上。
恰好,她抬眼看见的人正是应城府官,杭拾甫。
杭拾甫怔忡了一下,接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扭头对身边的人说:“快开城门!”
身边没有人动,他又大喊一声:“开城门!”
这下所有人惊醒了,有人匆匆跑下城墙去传令开门了。
杭拾甫这时又道:“快,快吩咐人回县衙去烧水,准备好干净的衣服。”
得了令,又有人急匆匆地跑下去了。
吩咐完这些,杭拾甫转身也要下城楼,这时陆旷之挤过人群,一把拉住杭拾甫,又急又慌地说:“杭大人,你,你要放她进来?”
那个女人在外面杀了那么多人,万一进了城再发狂怎么办?
杭拾甫闻言,神色凝重,正要向陆旷之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姑娘都是为了救应城才杀那么多人的!她不会对城内的百姓不利的,要不然她在城里待了那么久早就把我们都杀光了!”
杭拾甫和陆旷之闻声转身看去,见一小子提着把菜刀,脸上沾了些血迹,说到。
此人正是阿福!
“你是谁?”
“我是云平客栈的小二,之前姑娘一直是住在我们客栈的。”
阿福说到。
杭拾甫听了阿福的话后,沉吟片刻后对陆旷之说:“这姑娘如此厉害,她想进来纵使我拦着也拦不住。
但如今她却站在城门口等我们开城门,可见她对我们没有恶意。
走吧,去迎一迎我们的救命恩人吧!”
说完杭拾甫率先大步往下走。
陆旷之犹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接着所有的百姓都跟上去了。
尽舟收好短刀,默默地想着,这下应城之危解了,他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应城不太平还是应该早做打算的好,
想到这,尽舟转头去看自家老爷,却见涂西奉一双眼睛亮得下人,提着剑也要跟上去看看那位的风姿。
“老爷!”
尽舟赶紧拉住他,现在这热闹可凑不得,万一那位突然发狂杀人怎么办?
“你拉我作甚?”
涂西奉皱着眉扯回自己的衣袖,而后又要迈步跟上去。
“老爷,你,你跟上去做什么?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应城之危也解了,我们该走了。”
尽舟话音一落,谁知涂西奉却脸一□□:“谁说我要走了,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
尽舟吃惊地瞪大眼睛。
“没错,我涂西奉寻觅半生,而今总算找到了明主,我自然是要留下来辅佐她!”
涂西奉的话听着像是在胡言乱语,但尽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家老爷出身官宦人家,书香门第。
当年小小年纪,不过十一的年岁便考去了了解元。人都道他是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谁知,他后来考省试,刚到地方就转身上路回了家。
往后便再也不参与科考,不读书转而对经商极具兴趣。
士农工商,他从一届解元弃笔从商,将家里人气得半死。
后又于弱冠的年纪离家,言明要寻求良主辅佐其拨乱反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自此以后再也未回过家。
尽舟一路跟着他从涂家出来,走过无数的地方,花费十多年的时间却从未听到涂西奉说遇到满意的明主。
这么多年来,涂西奉外表放浪形骸,醉生梦死,但心底却时刻忧国忧民。
他一直坚信,只要他找到明主,为其挣很多很多的银子,以富救国,就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一点尽舟最清楚不过,但是如今,涂西奉却指着那刚刚屠了万人的女人喊明主。
尽舟实在难以相信!
“尽舟,乱世之中,强大才是立足之本。这姑娘脑子活,聪明,又武艺不凡,一人能敌五万大军。这样的人物,注定会成就一番事业!而本老爷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物。”
说完涂西奉拍拍尽舟的肩膀就大步向前走去。
尽舟回头又看一下城外满地的尸首,咬咬牙只得跟上自家老爷。
……
应城外百里之地,伫立着大批军队,打眼一瞧至少有几万之多。
他们打着的帅旗黑底虎纹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闻字。
为首之人,披着黑色战甲,骑高头骏马,他身姿挺拔,样貌清俊,但眉眼却格外锋利。
在听完斥候报来的消息后,他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位于他左右手的一白面小将和一身材高大的虬髯汉子面面相觑。
这,这斥候说的确定不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
他俩武功也算的上数一数二,但也不敢说能一人能抵挡五万人马。还徒手杀掉其中大半人数,这怎么听怎么不真实啊!
但想了想白面小将还是试探地对为首那人说:“将军,我们是来迟了,可要率军回去?”
为首之人却突然一笑:“这天下何时出来这么一号人物,是真是假,自然要亲眼去看看!”
说完他对转头对虬髯汉子道:“郭槐,你率大军回去,徐靖你跟我去应城看看。杀不了闫遏,就去瞧瞧这位杀了闫遏之人!”
白面小将和虬髯汉子,纷纷拱手道:“是,将军。”
阿青自此一战杀出赫赫威名,此后天下无人胆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