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皇上所住的巷子,就见吴山正呆在巷子口,他旁边是一匹马车,马夫正坐在马上。
此时月光甚亮,因为已是深夜,街上大多店铺都已关闭,只偶有几家店铺里还有人声传出,远处偶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传来。
吴山上前道:“三公子,请上车。”
他说话间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青枝和陆媛清,不过压根没认出她们是谁,心想三公子身后怎么跟着两个风尘女子。
按理来说,三公子可不是出入风月场的人。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个穿黑衣服的人飞快地走到了他身前,早他一步到了陆世康身边,可把他吓了一跳,喊道:“三公子,快,有刺客!”
就听那人道:“什么刺客,是我!”
他听出声音来了,是陆世石。大老爷家里的老二。
就听自己三公子道:“石兄如何来了?”
陆世石道:“我早上就来了,都找了你一天了!”
陆媛清插话道:“二兄长,你怎么来了不进家去?在外面瞎找我三兄长做什么?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可是又有啥坏事要和我三兄长说?”
陆世石惊讶地看了看陆媛清,这才意识到陆世康身后跟着的两个姑娘中的一个是她,他对着她笑了一声,道:“妹妹咋穿成这样了?”
陆媛清道:“我今天穿成这样出来玩啊!不行?”
陆世石道:“妹妹做啥都行,你想做的,谁敢多说一个字啊,对不?”
陆媛清道:“二兄长,少来说我,你还没说找我三兄长有啥坏事。”
陆世石道:“妹妹说的啥话,我能有什么坏事!我找三弟那是有要紧事!”
接着他转脸对陆世康道:“康弟,走,咱们找个酒楼叙叙旧去!媛清你们先回家去吧!”
吴山看了看三公子,问:“三公子,怎么着?现在回家还是?”
陆世康对吴山道:“你先带媛清和她同伴回家,我随后自己回去。”
青枝心道他大概不便说出自己是谁,自然是因为自己现在还理应是关押在衙门的“疑犯”。
吴山看了看青枝,月光下不甚看得清她的脸,以为只是哪个陆府的丫头,道:“那行,我先送四姑娘回,三公子您晚点自己找马车回去时当心点,现在世道乱的,今日我来时看到许多当兵的模样的人在酒楼门口查探什么东西。还一连遇到好几个酒楼门口都有官兵。想来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些在酒楼查探的士兵原是太子殿下派去的,在醉春阁从黄茂那里拿到名单以后,他便立即派人去各个酒楼搜索,找出没参与今夜行刺的逆党。
吴山因为一直在陆府,对此一无所知。
他是在府里左等右等三公子不来,眼看烟花爆竹声音渐渐稀疏,才让马夫架马出来寻三公子的,一路打探听说了三公子在皇帝这里,这才候在路口。
陆媛清看了看马车道:“我也懒得做什么马车,我还有地方要去。”
吴山问:“什么地方?”
陆媛清道:“我放衣服的地方啊,我这样进府可不行。”说话间她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最主要的原因是,孔大夫是她带出来的,她当然无法把这样的她送回衙门。
她虽然爱胡闹,可不能瞎闹。
吴山道:“你原来的衣服放哪?我带马车陪你去取就是了。”
陆媛清道:“我自己去便可。”
就听三兄长道:“媛清休得胡闹,夜已深,况城中杂乱,女子岂可步行?”
陆媛清道:“三兄长居然也学会关心人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喔,对了,莫非是因为”
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不便出口,本来打算揶揄三兄长的话便硬生生憋回去了。
吴山不知就里,问:“因为什么?”
陆媛清道:“你瞎问什么,反正三兄长其实不是关心我的安危。”
“那是谁?”
“没谁。”她笑了一声,道。
青枝不便说话,只是沉默。她可不会有什么想法。
就算陆世康真心担心她,那也是因为两人“有过”一段交情。已经是昨日黄花的交情。
那点曾经的交情怎么能和亲兄妹相比?
正思想间,就听陆世康道:“吴山,还不走?”
吴山道:“好好,这就走,四姑娘请上轿。”
陆媛清知道看样子只能带着吴山去醉春阁外面的巷子口去换衣服了,好在都是外装,而且可以让他等在入口处,于是拉着青枝上了车。
在轿子出发后,陆世石拉着陆世康,道:“走走走,咱兄弟俩去喝几壶。”
已是夜深,陆世康自然明白此时陆世石还要拉着他喝酒准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便和他一起进了附近的清香楼。
两人进去后,酒楼大堂只有一桌还有客人,而仅剩的这一桌的客人看样子也已经酒足饭饱,有人已经醉倒趴在桌上,有的虽然没醉却椅在椅上,神情恍惚,还有几个清醒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店小二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桌子旁,似乎在不耐烦地等着最后这一桌的人离开。见有客人入门,便迎了上来。
陆世石对迎上来的店小二问:“小二,楼上可有雅间?”
小二道:“多着呢,您们要是早点来那可是压根就没您的份儿,现在老早他们都回了,可给你们留着位置了。”
他语气不太好,本来想着等楼下大厅里的最后一桌客人一走,就回家陪陪自己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的。毕竟是元宵节,就算孩子睡了,媳妇总还在等着自己说会亲热话。现在见又来了两个人,不免心生气恼。
但他很快认出前面的公子后面的那个公子是陆世康,于是立刻陪着笑脸道:“陆公子!原来您也来了,楼上请楼上请,楼上雅间多的很,要几间有几间。”
陆世石道:“一间就够了。”
小二道:“好好好,公子您们请随小的楼上入座。”
他对陆世石的态度也是大为转变,贵公子总是和贵公子来往,和陆世康在一起的人,那身份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在小二的带领下,陆世康和陆世石来到楼上一雅间,待小二上好酒茶菜离开后,陆世石去门边关严了门,回来坐下便说:“世康,有一件要紧事我必须和你说。”
陆世康喝了一口茶,问:“何事?”从陆世石紧急的神情中,他知道此事不小。
而且,要是不要紧的事,他大概在外面路上就可以说了,不必来这酒楼。
陆世石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你们一家必须立刻离开江北。立刻。今日晚上就离开。”
陆世康道:“离开?”
陆世石道:“对,立刻。再晚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