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轿的人身穿白色缎袍,乍一看与平常人穿着无异,但衣服上的金丝滚边上绣着的四爪蛟龙让人一眼便明白下轿之人便是太子殿下。
青枝看到太子殿下下了轿,瞬间明白了陆世康口中的“大人物”便是太子殿下了。虽然她之前曾经猜测过是他,但亲眼看到他的人,才真敢信了。自己的这点小事竟然劳烦到太子殿下,她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太子殿下一下了轿,所有围观者都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反应过了喊声了声:“这是太子殿下!”那人在之前太子萧带兵来江北城时曾经见过他的真容。
听到他这声喊,在场的所有人连忙行稽首四拜礼,等礼毕后,太子殿下说了声:“平身。”
大家于是起身。
除了青枝,在场的其他人都在心里猜测着太子殿下来此的动机,是偶然经过还是特意前来。太子殿下不说话,没有敢先开口说话。尤其是在场的这些大夫们,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向太子殿下。毕竟,人人都知道孔青之在太子殿下的兵营里呆过不少日子。
太子殿下道:“孤偶然路过此地,见这里人数众多,便在人群外倾听了片刻。没想到原来大家都是因为孔大夫的事情而来。”
孔青之躬身道:“草民的事情惊扰到太子殿下了,草民心里甚是不安。”
太子殿下道:“孔大夫刚才说的那些话,孤都听到了,孤认为孔大夫所言甚是。”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大夫们脸上就开始冒冷汗。
太子殿下继续说道:“首先,大隶并无任何律例规定女子不能行医,再者,所谓的医术传男不传女本就是民间延续的不当的风俗,是大夫们唯恐医术外传家产外流而导致的不合理现象,不该任由它继续下去。”
钱才这时应道:“太子殿下说的极是,这本就是不合理的现象,是时候该改改了。”
其他大夫见钱才如此善于见风使舵,这么快就开始顺着太子殿下的话说了,于是都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没有人说话。
太子殿下又道:“孔大夫为人如何,医品如何,医术如何,孤再清楚不过。孤认为,对于孔大夫这等不可多得的女中神医,江北城人应该加倍爱护才是,你们江北城人,应该庆幸出了这么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毕竟,她的出现,对你们江北城人最是有利。”
人群仍是一片寂静,除了太子殿下的话,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六里长汀里的河水拍打河岸的声响。
太子萧暂停了片刻,继续道:“其他地方的人想要找她治病,需翻山越岭,走上几天几夜甚至几个月。定有不少本就缺衣少穿的人耗尽盘缠,东借西借,才能来到江北城,得到她的医治。但你们却只需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能得到她的亲手医治,你们江北城人相比于其他地方的人,是何其幸运。对于如此不可多得的大夫,你们真心希望她离开江北城吗?孤深信,她若离开江北城去了别处,一定会得到其他城市的市民的拥护爱戴。”
青枝暗道,太子殿下便是太子殿下,了了几句却极具说服力,让她甚是佩服他的口才。
他如此这般夸她,她有些汗颜。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人率先道:“太子殿下说的甚是,我们江北城人能拥有孔大夫这样的大夫,是我们的幸运!我们这些人本来也不打算反对孔大夫的,只是这些其他大夫们在从中兴风作浪,让我们也误解了孔大夫!”
这句是于其书说的,青枝一下便听出来了,她没有想到他也在人群中,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在支持自己。
她往他说话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找到他。
于其书话音落后,一位刚才站在了北边的江北城百姓也立即说道:“太子殿下说的这番话让我们茅塞顿开!我们现在才知道我们之前是何等的糊涂!”
接下来又有更多江北城百姓表态支持孔大夫,说的话大抵类似。不管南边还是北边,都是一片支持青枝的声音。
甚至还有一个年轻姑娘也在支持青枝,因为那个年轻姑娘的父亲是被青枝医治好的,所以一直对青枝有感激之心,刚才站队时她就站在支持青枝的南边那一边的。
钱才见江北城的百姓们都开始支持孔青之,也跟着说道:“太子殿下,草民有一句话要说,草民本来也很支持孔大夫留下来的!听了太子殿下一言后,草民就更支持孔大夫留下来了!她留下来我们也能跟着学点医术不是?我们这些大夫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比如草民吧,今日要不是在门底下看到一封信,说让草民来这儿,草民肯定不会特意过来批判孔大夫的。草民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他现在有点想巴结青枝了,因为他发现太子萧是非常欣赏孔大夫的,那么,谁反对孔大夫,就无异反对太子殿下。在他看来,以后巴结孔青之也许能得到些好处也说不定。
这时除了方远,其他大夫也一起道:“太子殿下,草民也是被人给利用了!我们也都收到了一封信。”
太子殿下道:“各位大夫们有过则改,孤甚是欣慰。希望你们江北城所有大夫以后可以和睦相处。”
太子殿下说到这儿时看了一眼青枝,道:“孔大夫,孤昨日睡得有些晚,今日一早开始便甚是头痛,孤下午会回所居之处,到时有请孔大夫去孤的居住之处为孤看上一看。”
青枝知道,他头痛大概是假,以实际行动支持自己是真,他的这句话无非是想向众人表明,他并不避讳她是个女子就拒绝她的医治。
而之所以让她下午才去为他医治,她猜测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认为他确实是有事外出偶然路过此地而已。
她赶紧躬身道:“谢太子殿下认可草民的医术,草民深感荣幸,草民下午定会前去。”
太子萧略一颌首,便转身上了轿子。
太子萧走后,那些大夫们没有一个人和青枝说话,就那么离开了凉亭,倒是些江北城的百姓和青枝打了声招呼后才离开。
青枝环顾了一眼离去的人群,没在人群里看到于其书的影子,心道,也许他是乔装打扮而来。又等了片刻,最后人都走光了,也不见他的人,便一个人离开了凉亭处。
话说于其书其实是在人群刚开始散场的时候被一个老者拉走了。
那老者先是敲了敲他的肩,待他回转身时,便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于其书没看出那人是谁,但觉得他目光看起来非常亲切,便问:“请问你是谁?”
那人压低声音道:“等离开这儿再说。”
于其书本来不想跟着他,但又不想在这儿和这人推推搡搡被人认出自己是谁,于是便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这人带着他来到了六里长汀河边的一片树林里,便在距离河岸有十来丈远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并指了指自己的身侧,让于其书也坐下来。
于其书没有坐下来,只是问:“不知这位老先生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何事?”
老者道:“其书,你真看不出我真是谁?”
于其书听出他的声音正是师傅,只不过乔装打扮之后自己没有认出他来。刚才在人群里时他压低声音说话,所以他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他又惊又喜道:“师傅?您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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