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药走到他旁边的桌子边时,她把药从盘子里拿出放在桌子上,对他说了句“喝药了”便端着盘子离开了。
出门后,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写着什么,药动也没动,决定到齐方房里告诉齐方去催促他三公子喝药,大冬天的药容易凉。
齐方房间就在陆世康房间隔壁,此时也是开着门的,她见齐方就在床边呆坐着,站在门口对齐方道:“齐方,你去让你家三公子喝药。”
“好的孔大夫。”齐方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口走来。
青枝见他出来,便把盘子递给他,道:“这个你等会一起把空盘子收了,放伙房里去。”
“是,孔大夫。”齐方从她手里接过盘子。
她便来到这排屋最南边的那间空着的屋子里,不用说,自己今夜只能住在这儿了。
她记得当时她给一个塘报骑兵清洗伤口的时候,她的包裹已经被和她同来的塘报骑兵放到这房间里来了。
摸黑走到里面的桌子边,在桌子上摸到火石,点了油灯后,她便在房间里靠北墙的那间床上做了下来。
这一天一刻没停,大清早就开始赶路,来到这儿就是给他们清洗伤口和换药,然后去偷草药买再熬煮草药,直到现在已经夜深了。
一停下来,疲惫的感觉瞬时袭来。
但想到自己还没洗漱,于是走到靠南墙的另一张床边,将自己的包裹翻开,拿出洗漱的东西。
想起之前看到的院子西北角处有井,于是她出门便往院子的西北角走去。
洗漱完毕后,她刚刚打算熄灯睡觉时,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起身开门时,见许大夫正站在门口。
她问:“许大夫这大晚上的过来,可有事情?”
“听说你买着药了?”许大夫问。
他是听何婶说的那个新来的大夫要借灶台熬药。
青枝回道:“嗯,买着了。”
“在哪买的?”许大夫有些疑惑。
“在……另一个镇子上买的。”
“什么镇子?”他可有好长时间买不到药了。
之前给他送货的那些伙计基本上都离开了。而以前那些种药的农夫也大多已经离开了。
山上可采的药物又有限,所以,他这药房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缺药状态。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经常会发生有的方子无法把药配齐的情况。
所以,听青枝说自己买到药了,他无比惊讶,想知道她是在何处买的。
“什么镇子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天黑乱赶路,赶到哪是哪,连着找了七八个镇子,才找到了一个镇子里有药房还能买到这些药。”
“那你可记得路?”许大夫问。
青枝道:“我对这儿不熟悉,加上是晚上,自然记不清是如何去的了。回来也是一路问路才回来的。”
“不管怎么说,你明天带我去一趟。”他道。他想问问那个还能配齐这些药的药房,现在到底是怎么进货的。
青枝心道,明天大概只能带着他去各个镇子上瞎转悠一番了。
她点头道:“好,明天我便带您过去。”
她以为他要离开了,就见他本来也想离开了,却突然又停了步子,回转身对她说了句:“你那些瞎配的药可能会对这些年轻人不利,我告诉你,明日若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你就麻烦大了!”
青枝回道:“放心吧许大夫,不会有事的。”
许大夫没理她,只是“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青枝打算关门时,就听到一个女子打喷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她向着那声音的方向循去,就见院子西边有个屋子边上有个人影在门边站着。
因为她的房间和陆世康的房间以及齐方的房间的门都开着,院子里有光亮,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轮廓。
刚才她去井边洗漱时并没注意到西边房子那儿有人,她不知道琪儿站在那里多久了。
接下来她听许大夫呵道:“琪儿,你站那里干什么?”
“我在这儿站着听你们说话啊。”琪儿低声道,声音听起来像是没底气似的。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人逮到一样。
“还不睡觉去!”许大夫又呵道。
“就去就去。”
青枝就见琪儿往南走去,她本来以为她就睡在西边那几间屋子里的一间,没想到她只是站在那儿而已,她的房间并不在那里。
至于她站在那儿的原因,她就猜测不到了,或许,真像她说的,她只是想听她父亲和自己的对话?
她并不想多加猜测,而是关了门,回到自己房间里,脱了外衣,躺在床上。
入睡之前,她心里想的只是不知道她今天给陆世康和三个塘报骑兵吃的药能不能让他们有所好转,病菌从伤口处侵入人体对人的危害性有多大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是怀着担忧的心情慢慢睡着的。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陆世康和那三个塘报骑兵的情况。
然而她起床后,开门往北看了一眼,发现所有的门都关着,于是只好先自己洗漱一番,然后把门开着,静听着北边几间房间里的动静,等着他们醒来。
等了半个时辰,方才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她连忙走出门去,见是她边上的一个门已经开了。
就是只有一个塘报骑兵的那个房间。
见他正要出门,她对这塘报骑兵道:“这位大哥,要不你先进去,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好的孔大夫。”
这塘报骑兵便走到了房间里面,坐在床沿边。
青枝给他把了会脉后,发现他的脉博比昨日还要差些。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也开始有低烧了。而昨日他的温度是正常的。
不过,这也是可以预料的情况,任何药物要显示效果都需要时间,要想抑制住病菌,无论如何也要吃个几日的药才行。
如果昨日晚上不吃药,只怕现在情况还要更糟糕。
她对这塘报骑兵道:“今日继续吃药。”
至于伤口上所敷的药物,因为是昨日晚上才换上的,现在倒不需换。
那塘报骑兵见她说话时面色凝重,因此面上流露出担忧之色问道:“孔大夫,我们会好起来吗?”
她不忍心告诉他现在情况不太妙,只道:“放心吧,过两日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那我便放心了。还是得谢谢孔大夫您赶过来了。”
她道:“这是我做为大夫的职责。对了,伤口处这几日万不可沾水。”
“知道了孔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