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片刻,她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看来是一句也问不出来,咬了咬牙道:“陆公子,在下告辞!”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便走了出去。
出了门,齐方正在院里站着,看到青枝出来,忙上前道:“孔大夫现在回去?”
“回。”她多说一个字的心情都没有。
“那还请孔大夫从那边走”齐方以手指了指围墙那边,似是没注意到她怪异的神情似的。
她没回答他,因为现在她气的嘴唇直哆嗦。
径直往之前放梯子的地方走去,见围墙边已经放了一个梯子。
不知这梯子是昨晚在那儿放了一整夜还是今早又放那儿的。
墙头边有个人露出半个身子,她看了看,是昨天被陆世康叫做周大的那个小厮。他眼下手里拿了把锯子,正在装模作样锯着树。
周大见她在院里出现,立刻从那边下去了。好让她等会顺梯下到那边去。
现在,她觉得这主仆几人实是搞笑,主子是那个样子的,仆人们又是这样子的。
个个都不正常。
她走到梯边,在这边上了梯子,到那边又下到了地上,也没心情和站在梯子边的周大打个招呼,便跑远了。
“今日孔大夫怎么了?”周大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正呆呆看着青枝的背影,便被一声叫声给吓了一跳:“周大,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听出来了,是他家四小姐陆媛清的声音。
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他忙抬起头往上看,只见他家四小姐陆媛清正坐在墙头上,双脚摇晃着。
“我的四姑娘,你可千万小心点儿”周大提醒道。
“你和我说说,为什么孔大夫要从围墙这儿走?”
“嘘”周大将手放在嘴唇边,作出了一个小点声的动作。
“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嘘”周大再次将手放在嘴边。
“你连我都不说实话?”
“不是不说,我们到里面去说吧。四姑娘你先下去,我要先上来了……”
陆媛清听他打算告诉自己实情,于是利索地从墙头处下到了那边的院子里。
“四姑娘,你可先站远点儿,我这梯子要扔那边去了……”
陆媛清连忙站得远远的,片刻之后,一个梯子被扔了进来。砸得墙边一棵桂花树的几个小枝条从树上跌下来,落在了地面上,同时还有桂花也落了下来。
周大自己则借住围墙外的一棵梧桐树的树干从那边爬上了围墙,又下了这边的梯子。
人刚到下面,陆媛清便快步走近了他,“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大悄悄对陆媛清道:“你三哥呢,昨晚上喝酒喝醉了,醉得是一塌糊涂,可把我们吓坏了,于是我们就跑到孔大夫家,请了孔大夫来给他醒醒酒。这不是因为是大晚上吗?怎能从大门那儿来来回回的?再把老爷给气着了,可就麻烦了。所以呢,我和吴山他们就自作主张,在这儿立了两个梯子,好让孔大夫进来。”
“你不说实话!”陆媛清撅起嘴巴说道。
“我的四姑娘,我骗你干嘛呢?”
两人的话声惊动了正在院里给桂花树浇水的吴山,他停下了浇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陆媛清知道在周大这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来到吴山面前的桂花树前,“你和我说说,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啊?”吴山装傻充愣道。
“昨夜咱家三公子不是喝醉了吗?”周大说着给吴山使了个眼色。
“昨夜喝醉的不是”吴山说到这儿时,见到周大对他来的眼色,“不是咱家三公子吗?”
“是啊,喝醉的当然是他了,不是他难道还能是咱们?”周大道。
“他昨晚上喝得醉得来,就别提了。”吴山添油加醋道。
“是啊,所以咱们才去请来了孔大夫。不请他来咱家三公子可能今天别想醒”
“那是自然。就他那个样子啊,不醒酒得啥时候能醒来还真难说……”
陆媛清听不下去了。她打断他们道:“我信了!我信了!你们都别在这儿演戏了!”
说完她便跑开了。
身后有两个声音同时传来:“我们可不是在演戏!”
陆媛清从她兄长那院里离开,来到祖母院里的秋千上。
这是她自小便爱坐的秋千,是她十岁那年祖母命人专门为她打造的。
以前宽宽大大的,现在才刚好能塞下她。
坐在秋千上,想到今天所见,她便发笑。
她心头早有自己的判断。
那就是,孔大夫和自家三兄长的关系,不一般。
刚才孔大夫到三兄长那个房间去辞别时,她偷偷趴在窗边偷偷听了会。
虽然当时齐方就在院里站着,但却没有注意到她。
就算他注意到她,她也还是会当着他的面偷听的。
她听到的三兄长和孔大夫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
但有几个字她听清楚了,那便是:龙阳之好。
联系到昨晚上孔大夫在自家三兄长院里过夜,这事大约是板上钉钉了。
再联系到孔大夫竟然爬梯出去,这事更加板上钉钉了。
再再联系到刚才问周大和吴山时,他们明显都在对她说谎,这事更更加板上钉钉了。
所以,一想到自家三兄长突然之间开启了故事的另一种模式,她就难掩兴奋。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故事的人,她三兄长的所有故事她都关注。
她总能在他刚开始一段感情的十天内,将和他新在一起的姑娘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
她天生有这个本事。
她不评价和他在一起的姑娘的好坏,也不试图拆散他们。她只八卦他们到了何种地步。
三兄长每谈一场恋爱,她便见证一个故事。
她见证的故事越多,便越同情她三兄长,很明显他从来还没遇到那个能让他真正深陷的女子。
她怀疑他大约永远遇不到那个女子。
而说到让她一想起来就兴奋的今早的这个发现,其实纯属巧合。
她之所以今日一早便过去,原是因为这几日她见她三兄长甚少出门,这于他可是极不常见的。
所以,她一大早便偷偷去了他那儿,看看这几日他在家怎就突然能呆得住了。
在院里时,见他在厅堂里看鸟,便打算离开,离开之前,看到周三在西房那儿徘徊着,嘴里似还嘀咕着:“怎么还没醒?”
这西房什么时候来了客人?
好奇心重的她,立刻到了西房那儿,不顾周三的阻拦,到了西房的寝卧之室。
见有个人和衣卧在那儿,于是她等着他醒来。
谁能想到,那人一睁眼,竟然会是孔大夫呢!
现在,她边坐着秋千边笑。一会儿捂嘴笑,一会儿仰着头笑。一会儿低声轻笑,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她才不在乎她三兄长爱的是男是女,她只要有故事看就心满意足。
而一个不一样的故事的开始,总让人震惊之余,兴奋无限。
“快把清儿叫过来,看她在傻笑什么呢?”陆老太太正在自己房里用膳,时不时地听到院里传来笑声,于是从窗口往外看去,见自家孙女正疯疯癫癫地边坐秋千边笑着。
陆老太太疑惑,刚才来请安的时候还蛮正常的她这宝贝孙女儿,怎地一会儿不见,就成了个疯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