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道:“也不算得罪什么人,只是如今你我姐妹二人,在这个诺大的京城里,实在是什么都算不上。我这一次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明云彩愣了一下,明云端又轻声道:“我也是偶然从郁梦心的嘴里知道你嫁给了容景遇,细细一打听,才知道父亲和母亲也到了京城,如今他们二老可好?”
明云彩轻泣一声,然后便将她到京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更将明老爷赌博的事情也细细说了一遍。
她最后长叹道:“姐姐,我们的家已经散了,我嫁给容景遇之后曾去看过娘亲,却见到她被父亲打得死去活来,我为他们在京中找了一处僻静观院子暂且住下,却又被父亲卖了做赌资,我只能私底下周济一些,只是容景遇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给我的银钱自是少得可怜,我只能私底下给母亲一些钱财,只是长此以往,也实不是个法子。”
明云端的眉头皱起来道:“真没有料到父亲竟成了这副样子!”
“父亲素来凉薄。”明云彩咬着嘴唇道:“早前明云裳的娘去世之时,娘就是熟知父亲的性子才能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却没有料到,父亲的凉薄也害了她。”
明云端没有说话,长辈的恩怨她们以前是看不太明白,而今看明白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到此时,她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的心中形成。
她的眼里绽出奇异的光华,她看着明云彩道:“你爱容景遇吗?”
“以前爱,如今只余下恨了,若非容景遇,我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明云彩恨恨地道。
明云端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你恨他便好,我有个法子,能让我们姐妹报了这多年来的仇和恨。”
明云彩微微一惊道:“姐姐有什么法子?”
明云端缓缓地道:“六妹住在容府之中,对京中的局势所知不多,不知道如今的兰陵王府和容府都是极受争议的地方,呆在这里原本就不是极佳的住处。很可能一夕之间,属于他们头顶的光环便会倾覆,而原本高高在上的皇权,却也不过是水月镜花。”
明云端的这些话让明云彩听着觉得心惊肉跳,自小她便觉得她的这个三姐是个极有心机极厉害的人物,如今的这一番话,更是让她心生惧怕之意。
明云彩轻声问道:“三姐是什么意思?”
明云端微笑道:“我如今只问六妹一句话,你可想报仇,可想坐拥荣华富贵?”
“这自然是想的。”明云彩答道:“只是我的心里非常清楚,这是极难的,我们只是弱质女子罢了。”
“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也就是弱质女子。”明云端冷笑道:“可是就是因为我们是弱质女子,才有机会。”
明云彩看着明云端道:“三姐这话我听着心里有些害怕了。”
明云端的眸光敛起,一脸的高深莫测道:“他们一直觉得我们姐妹二人好欺负,如今就给他们这个欺负的机会!”
明云彩的眼里满是不解,明云端却已轻附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些话,她的面色大变道:“三姐,这样会不会太过于冒险呢?”
“你如今过得若是很开心的话,那么我的法子是冒险了些,若是想将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的话,那么一切就显得不再冒险了,对如今的我们而言,若是只这样活着,那么就只余上痛苦,为何不能绝地反击?”明云端的眼里闪现冷冽的杀机。
明云彩看到明云端的样子心有不甘,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道:“三姐说得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试试,若是成功了,我们还能做人上人!”
明云端拉过明云彩的手道:“我相信只要我们姐妹齐心,定能过属于我们的日子,再不用被人欺负!”
明云彩也轻轻点了点头,姐妹两人便坐下来商议具体的细节。
当明氏姐妹二人在细细谋划她们的事情时,京中又出了变动,就在那一日的清晨,兰陵王主动上书天顺帝,以年迈为由,将手中余下的权利全部交出,并对外扬言说他那一日受伤之后,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伤也越来沉重,只怕是极难得好了,再不要过问任何朝中之事。
兰陵王交权的事情在京中掀起了滔天大浪,一时间朝堂之上,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朝中的文武百官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权势的倾变,倒有多数人选择了静观其变。
明云裳听到兰陵王主动将手中的权利上缴的事情之时,她正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她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只是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她以前觉得兰陵王不太懂得弄权,而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她便觉得兰陵王也是个弄权的高手,而且这一步走得极为巧妙。
自从上次兰陵王被天顺帝罢权之后,兰陵王在朝中几乎就再也没有权利,而这一次兰陵王上缴的所谓的权利,也不过是那些虚名罢了。
而兰陵王在朝中的那些追随者,在看到兰陵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之后,倒多了一分暗示的味道,暗示兰陵王将要有动作了。
郁梦离走了进来,看到明云裳正坐在那里沉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道:“谨相今日可忙?”
明云裳微笑道:“什么风把李侍郎吹来呢?”她的笑容发自内心,笑得眼睛也弯了起来,那句极为简单的话里,竟也带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这几日郁梦离打着公事的招牌,时常会到衙门里来找她。
而今日里她也有其它的安排,他来得倒也极是个时候。
“自然是东风。”郁梦离浅笑道:“如今又到深秋时节,京郊的残荷与夕阳别有一番风味,我邀了京中的几位大人同赏,不知道谨相是否有空?”他此时的脸很是普通,只是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却又是那样的不同,那眉眼里也不自觉的带着三分淡淡的温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