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以见得?”天顺帝问道。
郁梦离答道:“修建地道不是一件小事,在修建之时,不可能瞒得过管事的眼睛,而且人工要管事调度,泥圭也需要运出去。这样规模的修改必定要花费不少的人力和物力,虽然地道里什么都没有,也修建的极为普通,但也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微臣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北王对皇上有所隐瞒,只是看他今日的样子,对皇上想必也是极为忠心的。而京中的王公贵族,哪一个家里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天顺帝看了郁梦离一眼道:“你做事极为老成,心思缜密,也极为聪明能干,实在不太像是刚从书院里的读书的书生。”
郁梦离微笑道:“皇上过奖了,微臣自小就跟在老师的身边,老师是两朝元老,又位至首辅,为人更是稳重无比,朝中之事,他也曾细细对微臣说起过,在老师带着微臣见皇上之前,老师又给微臣讲了很多先帝在位时的事情,所以对朝堂中的事情也是知晓一二。”
天顺帝淡淡地道:“田淇对朝中的事情倒颇为关心。”
郁梦离听出了他话里的危险,轻声道:“老师从不过问朝中之事,而朝中的大臣却都有在明洲学院里开课授道,微臣以前常去听课,每当有不解的问题,都会问问老师或者朝中的大臣。”
天顺帝看着郁梦离道:“你倒是很有野心。”
“皇上误会了,微臣当官不过是为了百姓。”郁梦离幽幽地道:“微臣出身贫寒,自小受尽了苦楚,若非老师相救,早已赴了黄泉。微臣自小生活在最底层,看尽了官官勾结之事,也知道寻常的百姓生活有多么的不易,所以一心想着能做出一番事情来。只是早前老师说我性子太直,不宜做官,所以以前也不让微臣参加科考。两年前,微臣听到了谨相之事,心里好生羡慕,老师知我的心思,所以这一次才会允我出山。”
天顺帝看了郁梦离一眼道:“朕喜欢性子直的人,只要你对朕没有二心,朕敢保证,一定会给你荣华富贵,而朕的天下,最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郁梦离满脸欢喜地道:“多谢皇上!”
天顺帝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倒更安定了一些,如果郁梦离真的是个无欲无求只为百姓的人,他就不会太过放心。
而郁梦离这副欢喜的样子,分明是在意仕途的,这样的人,用起来倒更加的趁手。
天顺帝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你没有让朕失望。你先在北王府里呆着,迟些问问北王妃,看她怎么说话,明日进京回话。”
郁梦离躬身道:“是,微臣必不敢让皇上失望,若北王的话全部都是真的话,那么皇上也就可以借这一次的机会向兰陵王问罪了。”
天顺帝缓缓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在向兰陵王问罪之前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郁梦离看了天顺帝一眼,天顺帝的眼里满是阴险,他浅笑道:“具体事情你可以向谨相请教,她会教你怎样做,既可以问了兰陵王的罪,又不至于让兰陵王的手下有兴风做浪的机会。”
郁梦离自是明白天顺帝的意思,当即答道:“谨相之才,微臣也是佩服的紧。”
“她的确很厉害,只是如今的她已少了初入朝堂时的那分凌厉了。”天顺帝幽幽地道:“而她和北王的关系一直甚好,这也是朕为什么会把北王的事情交给你处理的原因之一,你可知道这件事情事关皇族的声誉,朕对你是极信任的。”
郁梦离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一片恶心,面上却依旧满是感激之情,他忙道:“微臣必不会让皇上失望!”
天顺帝的嘴角微勾,对他的表现似极为满意,只轻轻点了一下头,便大步离开。
郁梦离将天顺帝送走之后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便见得几个黑衣人四下散开,他见一切妥当之后便回到了北王的房间,明云裳正在给北王喂药。
郁梦离走进来后将药碗接了过来,然后看着北王道:“那一日明明说好若有危险就躲进地道,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还不让人给你们送吃的,好在玫瑰没有事情,否则的话只怕会让你悔上一辈子,也会让我悔上一辈子。”
北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将眼睛微微合上,然后再缓缓睁开,再从郁梦离的手上将药口喝光后道:“他疑心病那么重,若不如此,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郁梦离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是心里着实为他担忧,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有几句责备的话在看到北王手上的伤口顿时又满是心疼。
明云裳在旁劝道:“王叔也没事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一次的事情也算是有惊无险,而且有了王叔的这一段话,兰陵王的兵权怕是一点都休想拿走了。”
郁梦离心里终究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缓缓地道:“这些兵权虽然重要,但是对我而言,至亲的人更重要。若让我选的话,我宁愿不要那些该死的兵权。”
北王笑道:“阿离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件事情根本就和你没有关系,是天顺帝自己后悔将兵权给了我,见我从皇陵里活着走了出来,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宁,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将我手中的兵权夺走。所以才会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以为我死了,他就安全了。只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这样残暴的杀人手法,不怕不能屈人之思想,反而会让人心生怨恨。若不是阿离早有防备,怕我有危险,命人修了这条地道,只怕这一次我真的要一命归天了。”
郁梦离微愠道:“明达不要胡说八道。”
北王缓缓地道:“在这件事情之前我虽然对他有些微怨气,但是总觉得他没有那么坏,可是如今才知道他的心思是那么地可怕,根本就容不下任何人,不管对他多么的忠心,他也从来都没有信任过,皇族至亲于他不过是除之而后快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