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两个想法同时冒进他的脸海的时候,他又自嘲的笑了笑,矛盾如他,想来天下间也极为少见。
他又看了看那只捏明云裳脖子的手,心里没来由的又痛了起来。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没有退路,他和她之间,不是他死,就是她亡,这不死不休的局总有一日会结束。
琴奴走进来道:“二少爷,任修找你。”任修是容景遇安排在南方的首领,南方冒乱等一系列事情虽然是容景遇的安排,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任修在执行。
容景遇皱眉道:“他不好好在南方呆着,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琴奴轻声道:“我也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说南方出事了,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却不肯说,说要当面跟二少爷说。”
容景遇最近连连失利,再听到这样的消息,纵然他有再好的涵养,性子再淡定,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暴躁,他微怒道:“那边布置的好好的,又能有什么事情?”
琴奴轻声道:“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他就是不说,一定要见二少爷。”
对于这件事情,她的心里也满是恼怒,她心里一方面恨着容景遇对明云裳下不了狠手,一方面却又担心容景遇这边会出事情。
容景遇这些年来一直很辛苦的布置所有的事情,在复仇的这条路上,他一个人走得无比的艰辛。
那些苦和痛她都能理解,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
只是她的心思,容景遇却从来都没有顾及过,她心里的苦,却只能自己慢慢地体会。
容景遇皱眉问道:“任修在哪里?”
“城西的据点被郁梦离挑了之后,我便让他去了莫庄。”琴奴轻声答道。
莫庄是容景遇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寻常容景遇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其它的人去办,消失大部分都是从那里传出去的。..
容景遇轻轻点了一下头,微微思索后又道:“郁梦离能找到城西的宅子,想来也能找到莫庄,我此时若是出去,必定会被他的人跟踪,到时候只怕会将莫庄也泄露,你发消息给任修,让他去落日楼。”
琴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容景遇看了琴奴一眼,却见她的眼角眉梢间透着一分憔悴的味道。
他突然发现琴奴已跟在他的身边十年,如今的琴奴已经二十有二,通常情况下,这样年纪的女子早已嫁人了。
琴奴见容景遇看她,忍不住问道:“二少爷,还有事吗?”
容景遇摇了摇头,轻轻摆了一下手,琴奴见他的眸光有异却也不敢再问,只得大步走了出去。
琴奴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容景遇便坐着轿子去了落日楼。
郁梦离听到郁西打探来的情报之后,嘴角边有了一抹冷笑道:“容景遇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安全,落日楼,当真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郁西轻声问道:“世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郁梦离微笑道:“我听说落日楼里的翡翠白菜做得极为不错,那里煨的鸡汤更是一绝,裳裳刚生产完,身子需要进补。”
郁西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他却又道:“走,陪本世子去给世子妃买一些好吃的去。”
郁西终是回过神来,忙咧着嘴笑着跟在郁梦离的身后。
几乎是容景遇的轿子才到落日楼,郁梦离的轿子也进了落日楼。
郁梦离看到容景遇大老远就打着招呼道:“容太傅,当真是极巧,这般也能遇上。”
容景遇看到他不由得眸光深了些,心里也没来由地一紧,却也浅笑着道:“世子不在家里陪着世子妃,这般到处乱跑就不怕世子妃生气?”
“我今日出来可是她的意思。”郁梦离的嘴角微扬道:“容太傅久居京城,想来也应该知道这里的鸡汤是一绝,更是产妇进补的大好东西。”
郁西笑道:“容太傅未曾娶妻,更未曾添丁,自不会知道这些生活小事。”
郁梦离忙道:“瞧我这记性,只记得容太傅长我几岁,却忘了容太傅未曾娶妻之事,若言语间有失礼之处,还请容太傅见谅。”
容景遇笑意浅浅地道:“无妨,世子如今当真是极幸福的,有娇妻相伴,当真是羡煞旁人。”
郁梦离微微一笑,却又道:“容太傅约了人在这里用膳吗?”
“那倒不是,只是家中厨子烧的菜实在是没有味道,想起这里的素菜不错,便来尝尝。”容景遇浅笑道:“世子若是得空,不如一起。遇一人吃饭,也实在是无味。”
郁梦离浅笑道:“那就不必了,贱内还在家里等着我的鸡汤了。”
“世子对世子妃当真是情深意得,竟亲自为她买鸡汤。”容景遇的嘴角边有了一抹嘲弄。
郁梦离不以为意地道:“若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么是什么事情都肯为她做的。”
容景遇脸上的笑容一僵,正在此时,小二将鸡汤端了出来道:“世子,你要的鸡汤!”
郁梦离取出一个元宝给到小二后道:“这一个月,我每天订一锅鸡汤。”
小二欢喜的接过银子,郁梦离却又扭头对容景遇道:“我赶着回去,就不陪容太傅了,告辞!”
容景遇轻轻施了一个礼,却见郁梦离果真带着郁西离开的落日楼,他的眸光不由得深了一些,聪明如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郁梦离唱的又是哪出。
他想到郁梦离平素行事一向极为保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过激的事情,两人见招拆招多次,郁梦离也多处于被动。今日里郁梦离对他说这些话,无非是嘲笑他一番罢了,此时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两人,郁梦离再有本事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容景遇这般一想,便又从容淡定地朝楼上的包间走去,寒夜轻声道:“二少爷,我总觉得今日里落日楼里有些不对劲。”
容景遇何其敏锐,自是早早就有这种感觉,他此时听寒夜这么一说,便四处看了一眼,只是放眼放去,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之处,食客来来往往,有的正在那里海吃,有的在聊着天,楼里的小二一片忙碌地收着盘子传着菜,并无不妥。
他轻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