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更吩咐了一批去采集煤矿,却将那煤矿变成私有,先将那矿采出来的煤供南方这些县的百姓冬日取暖所用,余下的则对外卖钱。
她的心里也烦燥,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这些矿产日后会有巨大收入,可是若找的人不合适,怕是还会给她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将采煤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正准备择日离开清源县之时,张坚到县衙里来找她。
他行过礼后便道:“草民知道相爷非寻常人,也即将离开这清源县,小人请求相爷将小民一并带走。”
“小民大仇得报,也不想再呆在这里,想在相爷的身边做个小厮,照顾相爷起居,但望相爷看得上。”
明云裳这一次的事情对张坚的印象比较深刻,这个人有胆有识,而且事情也做的甚是漂亮。
此时见他找上门来,心里顿时灵光一闪,当即便问道:“你当真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吗?”
张坚答道:“小人本无所牵挂,原本是打算求死之人,此时能活下来,都是相爷所赐。”
明云裳轻轻点了点头后道:“若如此,便帮本相做件事情,留在清源县吧。”
张坚的眼里有些不解,明云裳淡淡的道:“你帮本相看好发现的那处矿产,那块地原本是没有主的,本相花一千两银子买了下来。”
“你帮本相好生经营,若是再遇到像今年这样的情况,你就将煤赠给百姓取暖。”
“若不是这种情况,就把煤挖来卖银子,这些银子你就好生替本相包管,一个月给本相看一次帐本便行。”
张坚闻言微愣,只问道:“小人与相爷只有一面之缘,相爷如何能信得过小人?”
明云裳看着他道:“你与本相也只有一面之缘,却能以身家性命相托,本相又能不信你?”
张坚闻言双目含泪,看着明云裳道:“相爷之德,小人拜服,日后便为相爷驱使!”说罢,他竟又跪了下去。
明云裳伸手将他扶起来道:“那些虚礼便全免了,我这人素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望你日后都能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的,我不求你能为我挣多少银子,但望你诚信经营,不要仗着我的权势去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坚双眼定定的看着她道:“相爷所言,小人必定铭记于心!”
明云裳轻轻点了点头道:“甚好!好好做!”说罢,她轻轻拍了拍张坚的肩膀。
张坚的衣裳一片破烂,那肩头处也满是补丁,他来见明云裳之前是换过衣裳的。
只是家里实在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他一个汉子也不太懂洗衣之事,上面不沾了不少的泥污,明云裳只当做是没有看到一般。
张坚见她的手在拍下来是只有亲近,没有一分嫌弃,心里倒有些惭愧,却对她更加的敬重了。
他走出县衙的时候,红依追了过来,递给他一件半旧的棉袄道:“相爷说你身上有衣服太过单薄,她这一次出来的时候刚好多带了一件棉衣,也不知大小是否全适,你先将就着穿着,如今她赈灾也多清苦,备不了什么好衣裳,还请你不要嫌弃才是。”
张坚闻言顿时眼泪盈眶,低头看了一眼那件衣服,那是一藏青色的袄子,上面绣了一些流云图案的花纹,料子也不算极好,只是寻常的粗布。
若是这一次明云裳赠他的是新衣,他尚且会想明云裳是不是嫌他太过贫穷,嫌他破烂,可是她送来的却是穿过的旧衣,那么这就是真真切切的在关心他了。.
只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让他的心里彻底认了明云裳这个主子,往后不管是刀山火海,明云裳说跳,他也不会再皱一下眉头。
红依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啊?”
张坚抹了一把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有被感动。我如此卑微,得相爷赏识,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敢让她失望。”
他说罢,竟又在地上跪了下来,冲着明云裳住的方向砖起头来。
红依看到他的样子也不拦他,她这些年来跟在郁梦离的身边,对于权谋之术也深谙于心。
她以前觉得郁梦离是高手,今日见到明云裳的手段,她也不禁感叹,明云裳的手段是一点都不输给他们的世子。
今日里明云裳只以一件旧棉袄,就收服一个人的心,当真是不易的很。
张坚扣完头便爬了起来,然后抱着衣服便走了出去,他离开的那一瞬间,红依分明又看到了有眼泪滑落,她轻轻扬了扬眉毛,却叹了一口气。
明云裳离开清源县的那一日,城里的百姓不顾三九严寒的天气,几乎是不管男女老少都出门相送。
她一走出县衙,看到县衙门口那些乌黑的脑袋时,不禁吓了一大跳,若是所有她到清源县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的话,那么今日的场景就出乎了意料之外。
众人一见她出来,不太整齐的全跪了下来,她忙道:“乡亲们请起,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
众百姓道:“谨相就是我们清源县的大恩人,这个礼受得起!”
声音也不算整齐,有的人几乎是用喊的,明云裳看到这种情景,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好笑道:“我还道你们是排练过的,不想竟是胡乱喊的。”
她一笑,那些百姓也笑了,有人道:“我们只是说出我们的心声罢了。”
明云裳笑了笑道:“本相知道了,你们把那些虚礼全收起来,以后好好过日子,过的幸福一些,本相就很开心。”
说罢,她也并不多说,便起身进了软轿,秦解语驾起马车一行人便离开了清源县,那些百姓却都跟在身后相送,那情景就算一直如明云裳那么冷然的性子也生出了感动。
她的眸子微微眯着,头轻轻的靠在椅背上,这一次她算是有意外的收获,她这一次更加的明白了一些道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所求的也不过是安生立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