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未说话,明云裳又淡淡的道:“路相是不是年纪太大了,以至于记性越来越不好,也许我该找几个年青一点的大臣来辅佐一二,否则事事要亲自安排也是极累的事情。”
张大人和牛大人算是内阁里最为年青的官员。
他们虽然在内阁,但是官阶却只是正五品,在内阁之中只相当于打杂的,此时听明云裳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再细想她当官时日极短,皇上便欲将婷韵郡主嫁于她。
她拒婚之后不但没有被罚,反而更得皇上器重。
这次南下赈灾,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若是做的好了,那么根基也便算是稳了。
此时提及两人,隐有拉拢之意,若能得她提携,日后又岂会不能飞黄腾达?
而她虽然是状元出身,也出生于寒门,但是细观皇上这些年来的用人之道,最是倾向于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寒门书生。
两人本是人精,心中所想一般无二,便微笑着对路之谦道:“路大人,我们的确是听到您曾这样对谨相说过。”
路之谦闻言气的不轻,这话他的确是曾经说过。
只是当时不过是为了给明云裳一个下马威,没料到此时反而被自己将了一军。
只是他也侵淫朝政已久,早已是人精,微笑道:“瞧我这记性,怕是弄错了!”
“没关系。”明云裳浅笑道:“皇上曾说过,是人都会犯错,路相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只要及时改正便好了。”
说罢,她毫不客气的将一大堆公文全部交给路之谦。
她又对其它的官员道:“路相是朝中老人,这朝中之事还当真没有几件是他不知道的。”
“张大人,劳烦你将所有的公文一会都给路大人送过去。”
“路相,我相信等我回来的时候这些事情你也已经处理的妥妥当当了,是吧,路相?”
明云裳微笑着看着路之谦,路之谦恨的牙痒痒。
他知道有明云裳之前下的套子在,他在明云裳离开的这段时间若是连这些公文都处理不好的话,怕是就得冠上一个老迈忘性大的名号了,到时候怕是天顺帝也会觉得他年迈而弃用。
而这一切却又偏偏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如今这种苦果也只能自己吃了。
他当即微笑道:“谨相吩咐的事情不敢不从,只是区区一些公文罢了,本相还应付的过来。”
明云裳当即微笑道:“最喜路相这种爽快的人了,只是路相年纪终究大了,也不宜太过操劳。”
“张大人,牛大人,本相离京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人便好生协助路大人,可不能让他累坏了,知道吗?”
路之谦闻言怒气更浓,她这般一安排,便是他若是做好了,那也是有人帮忙。
若是做不好,便是年迈失能,不管他怎么做,都是她占了先机和便宜。
他一时间气的不轻,却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张大人和牛大人一听到明云裳这样的话,心里满是欢喜,忙应道:“是,谨相!”
明云裳暗赞这朝中的大臣果然个个是人精,什么事情只要点到即好。
人言朝中局势诡异,人心难辨真假,她又不是圣母要来解救朝臣。
她要做的是如何保命,如何混得更好,如何能将朝中的一切捏在手心里,壮大自己的实力。
至于这些朝臣嘛,他们过的好不好,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
在朝之人,大多都会有自己的派系,而每个派系除了各自的实力之外,还得依附一位亲王做为后盾。
对她而言,有些路却是可以选择其它的走法。
再强大的后盾,所有的一切也都来源于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天顺帝。
明云裳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往后会如何,她并不知道。
但是她往后要走的路至少要往后再看十步,能看透这十步她才能保得住自己。
而朝中的大臣此时更多的是处于看戏的阶段,至于会如何看戏,那还得看她的手段和引导了。
交待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下午。
天顺帝身边的张公公敲门而进,对她行了一个礼后道:“谨相,皇上今夜在宫里设宴为您洗尘,让奴才来告知让你晚上出宫,免得跑第二趟。”
“多谢张公公。”明云裳微笑着道。
张公公也笑着道:“谨相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有些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说。”
“但是谨相又是一个和气之人,奴才对谨相极尊重和关心,有些话还是想说上一两句。”
“若是说的不对,还请谨相不要放在心上。”
明云裳微笑道:“张公公一直在圣前服侍,所有的见解自不同于寻常人,所以公公说的话,必定是金叶良言。”
张公公平日见多了得势后气势凌人的朝臣,像明云裳这种一点架子都没有却位极人臣的大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暗叹她的品性极为难得,最重要的是她对他这种太监也如此客气。
他便微笑道:“奴才听闻了谨相和郡主的事情,私底下认为谨相的前程重要。”
明云裳听他这一席话便知道他是天顺帝的说客,否则在殿前当差之人又岂敢说主子的事情。
她若是男人的话,有美人送抱自然不会推辞,那些所谓的气节什么的都可以滚蛋了。
只是她是个女人,一切就得另当别论。
“我多谢公公提点,只是情根深种,实难更替。”明云裳轻声道:“郡主之情,我怕是要负了!”
张公公长叹了一口气道:“奴才这些年来见过许多得了权势就弃妻再娶之人。”
“但是像谨相这样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奴才心里既佩服又尊敬。”
“皇上那边,奴才自当为谨相说话,只是今日晚宴,郡主怕也是会去的。”
“前几日郡主为谨相寻短之事皇上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不太痛快的。”
“这一次郡主再去见谨相,谨相是聪明人,想必也知道如何应对。”
“多谢公公告知这个消息。”明云裳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镯子放在张公公的手里道:“我出身贫寒,实没有什么东西能谢公公,此许心意,还请公公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