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微微一勾,他的嘴角却绽出了极为诡异的一笑。
她心里一寒,一双美丽的眼睛里顿时满是惊恐之色。
容景遇看到她的样子,眼里也有了抹笑意。
他那一笑,明明应该是极好看,却让明云裳觉得无比恶心。
于是,她眼睛的惊惧之气越重,他眼里的得意也越浓。
两人只是一番眼神交战,所有的东西却已显露了出来,那凉薄的气息刹那间四处荡开。
容景遇的手只轻轻一动,明云裳只觉得脸上的绷带尽数松了。
她隐隐听到了纱布裂开的声音,紧接着,她便看到纱布在她的眼前落了下来。
就在落下来的那么刻,她眼里的惊惧散的干干净净,转而是浓烈的嘲弄。
容景遇的眼里得意也散了,眼睛刹那间便眯成了一条线。
纵然他再淡定,将所有的事情想的再清楚,事情看的再透彻,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他被骗了,实实在在的被骗了。
他顿时明白明云裳早就猜到他会有些举动,秦解语救她是掩饰,她最初的惊恐也是掩饰,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在引他入局。
这本是他为她而设的局,如今随着那此绷带的散落,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她为他而设的局。
好厉害的女子,好灵巧的心思,这一局他是输的心服口服。
他以往见她处事,虽然聪明却隐见毛燥之态,而今日这件事情做的,却是稳稳妥妥,一次宴会,两次局,都被她轻轻松松的化解于无形之中。
也许他早就该想到的,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许他早就该想到。
她那样擅长易容变装的女子,除了易容成陌生的他没有见过的模样,也必然能装成他所熟悉的模样。
那张脸是他是极熟悉的,他曾经威胁过无数次,也没将那张脸的主人放在心上。
只因那是一个软骨头的男子,为了一已之私竟是连最爱的人也可以抛下。
他之前见的那张脸上有太多的犹疑之色,可是今日见到的还是以前那张熟悉的脸,给他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冷静、沉着、狡猾,他的眸子里绽出了一抹笑意。
以前他不觉得有女子能成为他的对手,今日他却知道了,这个女子不但是他的对手,怕还是极为强劲的对手。
于是他眼里的笑意也更浓了些,那是愿赌服输的坦然之笑。
那张露在人前的脸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曾见过,只是如今那张脸上却满是青青紫紫的印痕。
没有被猫抓的痕迹,那些伤都不轻,还有几处明显看得出来是用钟缝过的,一看就知道那张脸曾受过重伤。
这些人都是极聪明的,很快就将她脸上的伤和这几日的休养联系到一起,也大致能猜到她是因何受伤。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至极,几十人呆在里面竟是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得到。
北王的眸光转深,心里暗暗有些奇怪。
容景遇时常出入宫禁,谨夜风受伤的事情怕也是知晓的,这事天顺帝想瞒下,容景遇为何却要拆台?
只是不管容景遇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他而言却都是好事,他轻咳了一声后问道:“谨相没事吧?”
明云裳的眸子扫到了容景遇的脸上道:“有劳王爷关心。”
“也有劳容太傅了,我没事。”
说罢,她竟不着边际的把容景遇手中的帕子也接了过去,然后自顾自的擦了起来。
容景遇微笑道:“无妨。”
明云裳浅笑道:“前几日身子不适还遇到了几个毛贼,让众位见笑了。”
说罢,她早已缓缓起身走到了后间,北王早就命丫环前去伺候,秦解语也跟了进去。
郁梦离看到明云裳的那张脸时,他的嘴角微微一勾,这丫头的行事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容景遇这一次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依着容景遇一向的处事方式,他在这做这样的事情之后必定还有后着.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帘子,眼里也有了笑意。
明云裳很快就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只是那件衣服显得有些宽大,她的头上也重新戴好了斗蓬。
这场宴会到此便也散了,那个耍醉拳的进士早已被北王抓了起来。
他喝的已有些多,早已醉的不醒人事,竟是连辨的机会也没有。
明云裳自是不会去管那人的死活,只是淡定无比的就走出了赏菊斋。
她出来的时候依旧排场十足,十个高手相护,秦解语和红依跟在她的后边。
那样的组合,就算是有再厉害的刺杀,却也是伤不了她一根毫毛。
容景遇看着她离开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只这一件事,怕是他在那人的心中就得到落下一个不能容人的印象。
对他而言终是大亏,这女子不但心思灵巧,对于京中的局势怕是已知晓了三分,往后再要揭破她的身份怕是不易了。
明云裳依旧被人抬下了山,她正欲上马车些时候,却听得一记女子的呼声:“谨相,请等一下!”
明云裳一听到女子的声音不禁微愣,她在京中除了红依和明云端之外,并未有相熟的女子,是谁在唤她?
她回头一看,却见一个明眸皓齿身着雪色绣繁花棉袄,头戴碧玉珠环,身一条绣团菊的襦裙的女子正含笑站在菊花丛中望着她而笑。M..
那女子甚是秀美,眼睛大而亮,却又透着几分野性,小巧的鼻子,樱红的唇,身上自有一番贵气。
这番一笑,若不是明云裳是女子,又见识过牡丹的妖娆,怕是会承受不住。
女子的身后跟了两个打扮的也颇为秀丽的丫环,那样子,竟也完全不同于寻常人家的丫环。
明云裳的脑袋只转了一圈,顿时便明白眼前的女子是谁了,她轻轻一辑道:“见过郡主!”
婷韵郡主的大名,她早前也听说过,后来扮成谨夜风之后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婷韵郡主的故事。
她说是郡主,其实是先帝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