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夜风的眼里却满是担心和惊恐,围着明云裳坐的桌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双眼睛里也满是不安。
三人各怀心事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有说话。
约莫走了两百圈之后,谨夜风终于忍不住道:“云裳,明日便是殿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以前这样的问题他是绝对不会问明云裳的,只是这一次见面之后,明云裳给他的感觉大不一样,他甚到还觉得明云裳比他还要有主见,有办法。
只是他在问明云裳这个问题的时候,倒更多的是因为身边除了明云裳之外再没有其它可以说话的人了。
明云裳也有她的烦恼,看了谨夜风一眼后道:“我只是一个被谨大少爷抛弃的弱质女子,又哪来的什么法子。”
“再说了,明日是谨大少爷自己去皇上面前回话,我又进不去,能帮上什么忙?”
谨夜风听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气馁,明云裳看到他那副样子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便又道:“我不知道容景遇的话对你会造成什么影响,反正我是没将他的鬼话放在心上。”
“他若是真有那个本事的话,为何不先替他自己谋划一点东西?”
“再说了,这殿试之事,只是皇上一人说了算,你只要在圣前表现优异,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谨夜风长叹了一口气,明云裳也叹了一口气道:“以前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如今才知道你是一个极蠢的,这中间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吗?”
谨夜风的头微微低着,明云裳又道:“你有心思在这里瞎担心,还不如好好的是温温书,想想时事,这样也许对你明日的事情还有些帮助。”
她和谨夜风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便已看出谨夜风其实并不是一个太有主见的人。
这样一个人是极难做得出太狠绝的事情来,他那日那样对她,也不过是容景遇的手笔罢了。
如今的她,已没有当初那么恨他了,反而觉得他就是一条可怜虫。
而她也在想她将要面临的事情,谨夜风这副样子,要靠他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唯有靠她自己的才学才能实现她的计划,只是这又是一件谈何容易的事情。
她的心里也有些担心郁梦离,他被那个女人骗着,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害他。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郁梦离本就是个要死的人,不管那女人害不害他,他怕也活不了多久。
而她却终是要在他活着的时候到他的身边去拆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谨夜风心里知道明云裳说的是对的,只是他早前就见识过容景遇的本事。
他也知道容景遇的另一重身份,更知道容景遇和郁梦心的关系不错,而他只是一个没有办点根基的书生。
他的心里对容景遇早就怕上了几分,如今容景遇一放出话来,他又岂能不怕?
杀人之事一旦抖出来,他的新科状元之位又哪里保得住!
明云裳看到他那副熊样,心里也有些窝火,只是一想也理解谨夜风担心的事情也能理解。
只是她也只是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又不通时事古籍,想要帮忙也极难。
想到古籍,明云裳的眼睛一亮,便想起苍澜王朝如今的境况和北宋时期有些相似:
外有强敌窥视,内部土地被各地的财主兼并的厉害,百姓大多都处于疾苦之中,朝堂上也是三书六省制,首辅的权利并不大。
她便想起了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王安石变法,便提笔在白纸上写下“青苗,募役,方田均税,农田水利”一行字。
谨夜风看到这几个字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她缓缓的道:“为臣者,当解君之忧。”
“你若能为君解忧,那些阿猫阿狗自然也就不用放在心里,我问你,如今的农田大部分都在谁的手里?”
谨夜风微微一思后道:“大部分都在当地的有钱人手中,今朝并没有限制农田的买卖。”
“所以有钱的人田地屯积就越来越多,没有钱的人往往连买种耕地的钱都没有,只有卖地种田。”
“由此便是一个恶性循环,导致有田的人越来越多田,少田的人越来越少田。”
“再加之谁家没个三病五灾的,只得卖田救急,而后再租田来种,便成了佃农。”
“朝庭近几年税收却越来越难征,我只闻今年的秋后征收的税银远不如往年。”
明云裳微笑道:“田地征税原本是按照不管什么田地都一样的收税,若是田地按照肥瘠分成几等,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从官府外借种子,等收成后归还又会如何呢?”
谨夜风闻言眼前一亮,明云裳在青苗和方田均税两项上画了一个圈。
她双手抱在胸前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的朝堂之上,每年的役钱,一直是按户等轮流充当衙前等州、县差役的办法。”
“若是改由州县官府出钱雇人应役,各州县预计每年雇役所需经费,由民户按户等高下分摊,上三等户分八等交纳役钱,随夏秋两税交纳又会如何?”
“会增加地方的收入,不用动不动就找朝庭要钱。”谨夜风微一思索后道。
他的话一说完,眼里顿时满是兴奋。
明云裳在募役两字上又画了一个圈,然后指着农田水利几个字道:“这个意思更明了,想来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谨夜风欣喜的道:“我明白,就是让有钱人兴修水利,因为他们的受益也最大!”
明云裳扬了扬眉,谨夜风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云裳,你从哪里知道了这些,你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而已!”
“人是会变的。”明云裳撇了撇嘴道:“再说我们也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就许你变,不许我变吗?”
谨夜风的脸上有些不太自然,他想了想后,脸上原本的兴奋又淡了。
他看着明云裳道:“你提的这些法子是极好的,可是这些法子却是极为损害朝中贵族的利益。”..
“皇上怕是不会采纳,就算是采纳了,以我目前的根基,也根本就没有能力办好这些事情。”